海底捞月叶成龙奉师之命下山来找胜英。小伙子没出过远门,好不容易找到南京水西门外十三省总镖局,结果扑空了,从一个伙计那了解到三哥领着人到肖金台赴英雄会去了,所以叶成龙离开镖局又赶奔肖金台。他发现山口外设有重兵根本进不去,这又转山路转到后山,可巧正遇上第二阵赌输赢,这就叫来早了不如来巧了。叶成龙没见着三哥胜英,见到了二哥诸葛山真和四哥弼昆和尚。成龙嘴没说,心里头大大的不悦,埋怨二师兄和四师兄,你们不应当让我三师兄下水,难道你们不明白吗?这寒泉能置人于死地,我三师兄那么大年纪了,下去肯定凶多吉少,尤其这么半天没上来,肯定是遇上事了。叶成龙火往上撞,换好衣服,手擎湛卢宝剑,这才跳入井中。
不表井外的人在这等着,单表海底捞月叶成龙,一个猛子跳到水里,就觉着这寒泉里边特别的寒冷,冷风刺骨,就好像万把钢针刺到他身上似的,仗着他年轻力壮,而且又服过丹药,叶成龙屏住一口气,使用坐水法,沉入水底。叶成龙的水性是真大呀,不然的话能叫海底捞月吗?他在水里不但能换气,而且能睁眼,叶成龙睁眼一看,下边是沙土地,不见胜英的踪影,他往正东一瞅,黑洞洞那边还有个洞穴,能有五六尺,好像这水有抽力,身子不动就能往里进。叶成龙就利用这个机会,双腿一踩这水,“唰”一声进入洞口,到里边继续寻找胜英,走不多远他一看可了不得了,在前面正进行着一场搏斗,有一人翻上翻下,左转右转,正和一个怪物在这决斗呢。这个怪物光能看到它的头和上半身,看不到后面,一是因为这里边黑,二则是这怪物太长,张着血盆大嘴,吐着二尺多长的信子,四只青色大牙支出唇外,眼赛金灯闪闪放光,叶成龙就知道这就是那条大蟒。
这种蟒生在寒带,叫寒蟒,不用问前边这人就是我三哥胜英了。叶成龙想到这,晃宝剑分水直奔怪蟒。其实他真猜对了,那个人真是胜三爷。要说胜英的水性那也是一流的,不然的话能呆这么长时间吗?凭着胜英的能耐,战一条怪蟒不费多大的劲,无奈这条怪蟒皮质坚硬,胜英连砍数刀不能伤它,三爷心里头就没底了,原打算到上边去缓缓气,可是走不了,被这怪东西紧紧地缠住。胜英几经风险,好悬没断送了老命,现在三爷累的是精疲力尽,堪堪不及,胜英心中暗想,我命休矣。要变蟒粪哪,正在这时叶成龙赶到了。胜英就发现前边来个人,模模糊糊看不清五官相貌,但是能看到手中托一把明晃晃的宝剑,这个快劲儿就甭提了,刷一声从自己身边掠过,直奔怪蟒。
这怪蟒一看有人奔自己来了,把大嘴一张,瞪着眼睛张嘴就咬。叶成龙利用这个机会双手捧剑就刺,正扎到怪蟒的腮帮子上。您别看胜英的刀伤不了它,叶成龙这把湛卢剑可能伤得了它。因为这是一把宝刃,前文书咱说了,列国年间造剑大师欧冶子所造。这宝剑锋芒利刃,削铁如泥,所以这怪蟒再坚硬也架不住这把宝剑一刺。咔嚓一声扎了个口子,这怪蟒疼痛难忍,把头一扬,尾巴一搅,哗!这水就像开了锅似的,把胜英、叶成龙搅得在水中直翻,忽上忽下,此起彼落。
与此同时,上边的人就发现,这井水忽然长起一丈多高,双方人无不惊骇。单说叶成龙把宝剑撤出,游到怪蟒的侧面又是一下,这一剑正扎到腰上,紧跟着转到上面,双手举剑往下刺,咔嗤又是一个口子。胜英一看有人帮忙也转回身来助战。这回这条怪蟒是首尾难顾,被胜英刺瞎左眼。叶成龙又一宝剑正好扎到致命之处,怪蟒这才不动弹了。胜英利用这个机会抠下蟒的一只眼睛,另外掀下三片鳞片,哥俩个一前一后从水中上来,胜三爷高声喊道:
“快系绳子!”
金头虎贾明一听:
“哎哟,我三大爷还活着,快点系绳子。”
眨眼之间五条飞抓系到水中,胜英、叶成龙各抓住一条飞抓,被上边人拽了上来。等哥俩来到井上,换好衣服,就见胜英精神抖擞,这也是因为成功了,所以才有了精神。胜三爷一看对面站着个小伙子,不认识是谁?叶成龙赶紧跪倒:
“三师兄,我是你师弟海底捞月叶成龙啊,奉师之命前来投奔三师兄。”
“啊,你就是成龙,多谢贤弟。要没有你,愚兄性命休矣。”
“师兄,您太客气了,咱们是一师之徒您何必如此呢?”
哥俩拥抱,亲热了半天。胜英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闵士琼面前,把手一扬。大伙一看这是什么?金光闪闪的三块鳞片,另外还有一只蟒眼。
就见这只蟒眼,比鹅卵还大三圈,血淋淋的,这才称赞胜英和他师弟的本领高强。三爷就问:
“大寨主,这第二阵你们认输否?”
“认!我们第二阵算输!”
为什么认输呢,韩秀不用再下了,怪蟒死了,该办的事也都办了,大家这才离开后山赶奔前山,仍然按原来的座位坐好。胜英利用这个机会把叶成龙叫到眼前,问长问短,问叶成龙的经过。叶成龙把那封信取过来,交 给三哥观看。胜三爷频频点头:
“六弟你来的太好了,镖行正在用人之际,尤其像你这不可多得的人才呀!”
叶成龙心里很高兴。他们这面高兴了,闵士琼的心里可慌了神,心说十阵赌输赢,六胜四败为准,如今连败两阵,这该如何是好哇?这时宝刀将韩殿奎过来了:
“大寨主,不可气馁,还有八阵呢,怕什么的?我们应当按原计划进行。”
闵士琼点头,把令字旗一晃,接着往下进行,再看这第三阵。宝刀大将韩殿奎飞身跳到天井当院,冲着两方面一抱拳:
“胜老明公,认识我是谁吗?”
“韩殿奎。”
“咱们是老相识了,现在咱们进行这第三阵。第三阵是什么呢,咱们来个新鲜的,要摔交 比高底。那位说是你摔吗?不!我可没那两下子,我这有几个朋友,请出来跟大家相见。”
说着他一挥手:“请吧。”
就见肖金台的人群之中战起三个大个来,这三个人晃晃悠悠出离人群来到天井当院。镖行的人一看,这三个人的个头都出了号了,孟金龙那个就够高的了,比金龙还能高出一头,奓着一臂,一看这几个人的五官貌相就不是汉族,因为穿着打扮都不一样,说话的声音也不同。这三个人两个年轻的,一个上了点年纪的。先说这个上年纪的,在五十岁左右,在头上梳着八个虾米须的小辫,把这小辫都盘到头顶,一张大脸,宽眉毛,小眼睛,大趴趴鼻子,鲇鱼嘴,皮肤相当粗糙,满嘴大板牙,左边耳朵上还戴个铜环。上身穿着牛皮坎肩,下边穿着牛皮裤,脚上蹬着牛皮靴,此人眼露凶光,蛮横无理的样子,往这一站是趾高气扬,神圣不可侵犯。
再看那两个年轻的,二十左右岁,胸脯子上好像扣两个碗,胳膊好像椽子,大腿好像房柁,这俩人也穿着一身牛皮衣服,腰裹扎着牛皮板带,手上戴着护腕。这三个人往这一站就好像三尊铁塔,看的人无不称赞,好威武的汉子!
宝刀手韩殿奎过来介绍:
“各位看见没,这位上年纪的是我的一位好朋友,是从蒙古来的,名叫达拉罕。这两位是他的两个儿子,一个叫大牤牛,一个叫二牤牛,他仨万水千山从沙雁岭赶到肖金台,特为赴英雄会而来,请大家欢迎。”
大伙频频鼓掌,这仨人点点头,也表示还礼了。韩殿奎说:
“这第三阵赌输赢叫他们爷仨包下了。不管是哪一位能把他爷仨给摔倒了,那您就算赢了,要摔不倒你就得认输,胜老明公听明白没?一会儿你就准备人吧。”
韩殿奎说完跟达拉罕耳语了几句,他回归座位,喝着水在这看热闹。单说这达拉罕,他也会说汉话,但不那么流利,有时吐字发音不那么清晰,但是仔细听也能听明白。
就见达拉罕冲两方作了个罗圈揖:
“呀——呔!我叫达拉罕,这是我两个儿子,大牤牛,二牤牛,我们来到肖金台来参加英雄盛会,十阵赌输赢,我们是第三阵,要比一比摔交 。胜英你看谁能摔就赶紧叫他过来,能把我们爷仨摔倒,那你们就算赢了,我们就算败了,有没有?我现在就请出一位来!”
贾明乐得肚子直疼,心说这叫什么味呀。贾明往左右看看,谁能摔交 呢?他一眼就看中孟金龙了。心说要讲力气数孟金龙大呀,我得调理这大小子,他用手一捅孟金龙:
“哎,大小子”
“什么事小小子?”
“你听见没听见人家那叫号呢?”
“叫谁呢?”
“就叫你呢。人家想跟你摔一交 ,看看谁劲儿大,你要能把这仨人给摔了,好吃的都归你,你要摔不倒人家,好东西就都叫人家给吃了,你连个屁也吃不着,大小子,你敢过去摔一交 不?”
孟金龙还专听贾明的,金头虎一说,孟金龙火往上撞,他把桌子一推,噌就站起来了,晃动着高大的身躯来到胜英面前:
“三大爷,我跟他们摔一交 。”
胜英一想别人还真不行,非金龙不可,笑着点点头:
“金龙你多加小心。”
“你放心吧,摔不出他们的屎来,算他们屙的干净!”
一句话把大伙全逗乐了,心说话这傻小子还会说俏皮话呢?且说孟金龙,晃着高大身躯来到达拉罕面前:
“老家伙,咱俩摔一交 哇!”
达拉罕瞅瞅孟金龙,一阵的冷笑: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问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啊,叫什么名啊。我叫孟金龙。”
“你叫孟金龙,你也会摔交 吗?”
“会,我要不摔,好东西全让你们吃了。”
达拉罕本来对汉语不太精通,孟金龙说的什么他听不太明白,晃晃脑袋,把肩一端。“你说的什么?我不太明白。我就问你会不会摔交 ?”
“会呀!”
“那好唻,要会摔交 ,你先跟我两儿子摔,你不配跟我摔。”
说着话他一扭头,跟大牤牛、二牤牛一比划,这俩家伙点头会意。悠一声二牤牛就蹦过来了,劈胸抓住孟金龙的十字袢。傻英雄还没注意呢,就见人家一抓,唰一转身,用屁股一拱孟金龙。这叫倒背口袋,啪——把孟金龙摔出有一丈多远。咱不用说劲大和劲小,把院中的方砖砸折了六块。把孟金龙摔的脑袋嗡嗡直响,眼前直冒金星。傻英雄可不干了,从地上站起来直奔二牤牛:
“好小子,你他妈的不打招呼就伸手,爷爷还没做准备,哪里走!”
他过来把二牤牛拦腰抱住,哪知道,这一搂人家上了当了,他根本就不会摔交 ,就见二牤牛左手一搬孟金龙的鼻子,右手一抠金龙的耳朵,一拧他的脑袋,孟金龙脑袋一转,身子就得转个,不然不就把脑袋给拧下来了吗?身子一转,啪!又一个跟头。惹得两旁的英雄哄堂大笑哇。一看孟金龙干脆伸不上手,傻英雄又从地上站起来,直奔二牤牛:
“好小子,你搬我鼻子干什么?”
上去把二牤牛的两肩头抓住了,就见二牤牛身子一哈,骑马蹲裆式站好,两只手背到身后,随着孟金龙转。傻小子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拽住他的两肩膀左抡右甩,结果是纹丝未动。
说到这咱得介绍介绍,这摔交 是一种专门的技术,不经严格训练,不下苦工,那是不能成功。武林之中有这么句话,三年武术,不如当年一交 。就是说你学三年武术,不如学一年摔交 。为什么?三年武术你打不了人,摔一年交 就能打人。摔交 讲究十个字:稳、拱、别、拿、团 、扒、拉、捋、搭、勾,还讲究什么别子,坡脚大背挂,小背挂,这里边的学问挺深哪!
孟金龙没学过当然是门外汉了。书归正传,他抓住人家的肩头,正无计可施,就见二牤牛噌一把把孟金龙的腰带子抓住,往前一探身,一托孟金龙大腿的迎面骨,往后一扔,孟金龙大头朝下,又一个跟头。二牤牛连扔他三个跟头,把腰一叉,站在院中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。
“嘿嘿嘿嘿,你个子不小,饭桶一个,快滚,快滚。”
孟金龙连摔了几下不敢摔了,抖抖身上的土,回归本队。见着贾明,他把眼睛一瞪:
“就你他娘的出的损主意,不然我能摔三个跟头吗?我也不会摔交 哇!”
把贾明气的,母狗眼一翻:
“你呀纯粹是个吃货,连个摔交 你都不行,你看我的。”
贾明下场了,这事谁也没想到,镖局的人热烈给贾明鼓掌,“嚄!”贾明一看人家给自己助威,乐得麻子脸上泛着红光冲大伙一抱拳,表示谢意。
“三大爷,明儿要下场了,行不行?”
胜英点头,心说这孩子傻不傻,奸不奸,有时候叫他出场他什么也不干,有时没人理他,他还自动上场,今儿个不就这么回事么,你说他傻呀是奸?三爷心中暗笑。单表贾明,出场之后把两臂一摇,腆着草包肚子,围着院直转圈儿。二牤牛瞪眼看着他,一瞅这是哪来个怪物?没有三块豆腐高,长得可太难点了。这张脸上,大麻子,小麻子,半大麻子,麻子摞着麻子,简直都开了麻子铺了。梳个冲天杵的小辫,扎着五彩头绳,上边还坠着两个铜钱,脑袋一动叮噹直响,这草包肚子溜圆,还是罗圈腿。小短胳膊,小短腿,就这模样还摔得了交 吗?再看贾明两只眼睛,一对小烂眼圈,红眼睛,二牤牛更觉着可笑了。
单说贾明,表面上在这运气,活动胳膊腿,实质上他正想坏道呢。贾明一想前者在按察院衙门,我把神力王都给摔倒了,我使的那招够多巧,这回我仍然使用那招。我摔不过你,我胳肢你,我一给你挠痒库,你就没劲儿了。
金头虎把坏道想好了,转了三圈之后到二牤牛近前,得仰着脸跟他说话,因为这两个人的个头差太悬殊了。
“哎,你小子叫什么名啊?”
二牤牛一笑:
“我叫二牤牛。”
“看你也像个牛,就是少两犄角,你想跟我摔吗?”
“正是要跟你摔,谁都可以。”
“哎呀,你这两下哪行啊,你太白给了。我这一看,你就得趴下。我说你去把你爹唤来,那老牤牛,我跟他比比。”
“你说错了,他不叫老牤牛,他叫达拉罕。”
“管他叫什么玩意,你把那老的给我拎过来,你哪行,你毛太嫩哪,伸手就得趴下。”
二牤牛虽然不能全听明白,也知道对方没说好话,不由得把眼一瞪,你说些什么,胡说八道,摔交 就是摔交 ,你过来。
他一哈腰把贾明的衣服给抓住了,嘿!没使劲儿把贾明就给拎起来了,贾明利用这个机会,一翻腕子,嘭!把二牤牛手腕子给抓住了。要说贾明也有把子劲,不然能叫金头虎吗?抓住之后贾明把罗圈腿一勾,把二牤牛的腰给盘住了。
二牤牛怎么抡也抡不出去,来个狗皮膏药——粘上了。二牤牛火往上冲,刚要倒把,贾明趁此机会,两手往里一滑,正放到二牤牛的胳肢窝里头,手指头一勾,给他就挠开痒痒了。这二牤牛还真有痒痒肉,哪都能碰,就这不能碰,咧开大嘴就乐开了。这人一乐呀,浑身松弛,四肢无力,有劲也使不上,现在是什么时候,正在紧要关头摔交 呢,乐什么?可是不乐又控制不住,贾明就利用这个机会,一抖搂他的手,悠——双脚落地,正好在二牤牛前心这,金头虎把屁股一撅,对准二牤牛的肚子,“咣”就是一脑袋,二牤牛正好没劲,让人给撞上了,站立不稳噔噔噔,“扑通”摔倒在地,在场的人是又气又乐,“哗——”大伙一乐不要紧,二牤牛可受不了啦,觉着面红耳赤,赶紧站起来,用手指着贾明:
“哎,你这不是摔交 ,你这是干什么?这个不算!”
说个不算直奔贾明扑来了,贾明一看,我见好就收吧,若把我抓住,非摔死我不可。金头虎一扭头转身就跑,等回到座位上,乐得手舞足蹈。
“大小子,你看明这两下子没?往后学着点。”
孟金龙也乐了。比武场上有规定,不许上座位上抓人去,所以二牤牛干着急没有办法,他就冲胜英骂开街了:
“我说老匹夫,你手中都是什么东西?来来来过来咱俩摔一交 ,你要是不敢过来我可骂你祖宗。”
胜英闻听大大的不悦,心说这个东西实在可恶,怎么口出不逊呢,这是个什么东西!
还未等胜三爷做出决定,在一旁老剑客夏侯商元站起来了:
“三弟呀,别着急,今儿个我高兴,我跟他摔一交 。”
老头子下场了。二牤牛一看来个老头,挺大脑瓜,一绺山羊胡 ,瞅着眼熟想不起来了,对了,想起来了,这老头力举七级浮屠,对,就是他。可有把子力气呀!可你举铁鼎行,摔交 可是外行。就你这模样没有一袋子面沉,你能摔得过我吗?所以二牤牛也是满脸的看不起。
“哎,老头,你也要摔交 不成?”
“正是,老朽幼年之间也爱摔两交 ,来来来,我陪你走几趟。”
二牤牛往前一纵,伸身一抓老剑客,夏侯一闪身他抓空了。再看老剑客使了个金丝缠腕,嘭!把他手腕子给抓住了,别使绊子,也不用使倒背口袋,老剑客用三个手指抠住他脉门,微微一使力,再一看二牤牛这乐子大了,半身瘫痪,嘴歪眼斜,当时就动不了啦,老剑客一笑,往外一抖:“去你的吧!”
“噔噔噔噔,扑通”二牤牛摔倒。
那你就认输得了,这二牤牛还来脾气了,心说这也不是摔交 哇?你掐我手腕子干什么?我能认输吗?往前一蹿又奔夏侯商元。咱们简短捷说,老剑客连扔他七个跟头,他也不认输。
后来把夏侯逼的没办法了,一看他又扑过来了,老剑客使了个黑狗钻裆,在他裆下过去了。二牤牛一下扑空,夏侯商元到了他身后,嘿!把他牛皮带抓住,用一只手往空中一举:“你给我起来吧!”把二牤牛举过头顶。夏侯老剑客没有恶意,别看把他举起来了,不想伤害他,无非是加以警告,你别这么没羞没臊,你不行。如果二牤牛一认输,老剑客给他放下来,就算完了。哪知这举起来不要紧,大牤牛沉不住气了,一看二弟要吃亏,大牤牛“唿”一声就扑过来了,直奔夏侯的后背。老剑客一听有人暗算自己,一着急,上步扔二牤牛,“悠——”把他甩在身后。哪知道这事怎这么巧,二牤牛的脑袋,正碰大牤牛的脑袋上,耳轮中就听见“啪!”众人一看可坏了,两个人脑袋全碎了,双双毙命,大厅上一阵大乱哪。
这件事完全出乎老剑客意料之外。夏侯一抖手:“哎,真有点后悔呀!”但是追悔不急了。旁边的达拉罕一看,儿子死得这么惨他能答应吗,大吼了一声:
“你赔我儿子,老家伙你走不了。”
上来就奔夏侯商元。老剑客左躲右闪不愿意跟他还手,原因是觉着对不起他儿子。但达拉罕根本就不顾这些,奔夏侯商元致命之处,抠眼睛,掏裆,打心口,恨不能一下子把老英雄置于死地。最后把老剑客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,老剑客一闪身躲到他的后面,“嘭”一声将达拉罕的带子抓住,心说我把你扔荷花缸里得了,一抖手,真给扔里边了。那个达拉罕他从水里爬上来,一伸手从兵刃架子上抄起一条大棍来,奔夏侯迎头就打。夏侯老剑客忍无可忍,心说这东西太可恶了留着你也是个祸害,咱俩讲的是摔交 ,儿咋动起家伙来了?老剑客心里这一不痛快,达拉罕倒霉喽,他棍子往下一砸,老剑客用手一抓他的棍头,往怀里一带又往前一推,正好顶到达拉罕前心上,就见达拉罕惨叫一声,鼻孔之中出来两条血线,绝气身亡,爷仨全死到夏侯商元手了。老剑客一看,心说怨你们仨命短哪,休怪我手下无情。夏侯商元回归原座,大厅里又是一阵大乱。
闵士琼一看连败三阵,好不丧气呀,命人把尸体抢回,血迹擦干。闵士琼这火可就压不住了,飞身形跳到天井当院,点名唤胜三爷:
“姓胜的,请过来吧,这第四阵就是我对你,别人都不伸手,咱俩分上下论高低,你把我闵士琼赢了,第四阵我算输。”
胜英点点头,也来到院里。二老相遇,其实二十几年前他们还是好朋友,那会儿彼此不分跟亲弟兄一样,没想到二十年后两个成了对头冤家。单说闵士琼周身上下收拾利落,之后点头唤喽兵,抬过他的一对双槍。
他这对双槍四个槍尖,哪条槍的尺寸都不长,左手的七尺三长,右手的也七尺三长,但分量不同,右手的十八斤,左手的十七斤半,他把双槍的槍尖往一块一搭,等候胜英。
再说胜三爷,摁鸭尾巾,甩大氅,伸手拽出鱼鳞紫金刀,一抱拳:
“老朋友,没想到咱俩个人还得动手交 锋,胜某老矣,望老兄高抬贵手。”
“哈哈哈,三爷您甭客气啦,您是昆仑侠,我是无名鼠辈,我无非想跟您学上几招,休走,看槍。”
闵士琼说到这,啪!使了个双龙戏水,两个槍尖点胜英的双眼,头一招就下了绝情了。胜英往下一矬身,晃紫金刀,刀背朝上,刀刃朝下往外一崩他的双槍,紧跟着近步转身使了了转环刀,刷!刀奔闵士琼的脖项。闵士琼赶紧往下一塌腰,胜英的刀从他的后背掠过。再看闵士琼把双槍一摆,扎胜英的双腿。胜三爷急忙脚尖点地,腾身而起,双槍走空。这时胜英的身子在半悬空呢,就见胜英身子往下一落,双手捧刀奔闵士琼的后背便砍,还喊了一声:“大寨主,接刀!”闵士琼一看不好,打垫步飞身往前一纵,胜英一刀砍空。闵士琼把腕子一翻,竖着当捧,打胜英的后脑。三爷用刀往后一撩,使了个苏秦背剑,噹啷啷把槍给他崩出去,就这样一来一往,战在一处。众人都瞪眼看着,暗挑大指,这才叫功夫呢,要看哪还得看这场比武。再看胜英施展的是八卦万胜金刀,刀法精奇,寒光闪闪,发招动势都有独到之处。再看看闵士琼四个槍尖,雨打梨花相似,舞动起来呼呼挂风,风雨不透。二老各飘须髯,身形转动,打得跟走马灯似的,把两旁人看得都呆了,有时就爆发出暴风雨一般的掌声:“好哇——好槍!”“好刀法!”大家不住地助威,一眨眼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上下。闵士琼就有点慌神了,他心想不好哇,看这意思,这第四阵也要输!我要一败,整个山上士气下降啊,这胜英能耐比当年强得可太多了,看来光凭槍法万难取胜,眼珠一转有主意了。他心中暗忖都说胜英叫神镖将,暗器打得最好,今天何不来个先发制人,先给他来一飞槍,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。
闵士琼想到这里,双槍虚晃一招,抽身便走,胜英不舍,压刀就追。闵士琼偷眼观看,心中暗喜,赶紧把槍交 到左手,从兜囊里拽出飞槍。他挎个镖囊,里头不是镖,是六只飞槍,这六只飞槍尺寸都不长,连头带尾是一尺二寸,前边是一个槍尖,三棱透甲锥,后边带个环,环上拴着红绿绸子条,但分量可挺重。闵士琼扽出一只飞槍来,一抖手喊声:“着!”直奔胜英的面门。其实胜英早就加防备了,他发现闵士琼招数不乱,为什么要败呢?明白了,他要使用暗器,所以三爷追时眼睛就盯着他。就见闵士琼肩头一动,紧跟着一道寒光直奔面门,胜英往下一哈腰,飞槍走空,落到院里的西北角。就在这刹那之间闵士琼第二只飞槍又出来了,直奔胜英的咽喉,三爷一甩脸,二只飞槍走空,正钉到柱上边,“噹!”这一下扎进去有二寸多深。第二只飞槍刚过去,“嗖!”第三只又到了,打胜英的前心,胜三爷又一闪身,这只槍又走空了,正好落到第四登台阶上头。这三只飞槍刚过去,闵士琼又掏出两只,一抖手奔胜英的两腿刺来。说时迟,那时快,一眨眼就到了,胜英要往下一低头就躲开了,但是胜英没这么做,为了叫闵士琼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,双脚点地往空中纵。这个难度更大了,您想他一低头费不了多大劲,非要往空中纵,相比之下得费多大功夫。就见胜英刚纵起来了,两只飞槍擦着靴子底儿过去了。大伙一看太高了,胜英不仅打暗器打得好,躲暗器躲得也漂亮。
“好哇!胜英好功夫!”
“哗!”场内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闵士琼还剩下一只飞槍舍不得打了,腾一下脸就红了,就在一愣的时候,胜三爷一转身,捡起一只飞槍来,喊了一声:
“大寨主,你的东西还给你,着!”
他把这只飞槍冲着闵士琼一晃,闵士琼认为胜英扔暗器,“啊!”他那么一躲,上当了,三爷这是虚晃一招,槍没撒手,等他一躲一愣的工夫,才出手,一道寒光直奔闵士琼的面门。闵士琼一闭眼:“完了!”哪知胜英没心要他的命,故意把这只飞槍打的高了一些,正好打到闵士琼帽子上,“啪!”槍掉地上,把帽子也打到地上了,在上边给穿了个眼儿。闵士琼吓得颜色更变,一看才明白,胜英给自己留情了。
这时三爷走过来,收刀把他搀住,亲手把帽子拣起来递给闵士琼:
“大寨主,受惊了!”
闵士琼粗脖子红脸哪,把鼻尖上的汗擦了一擦:
“老明公,高!在下心服口报,这第四阵,我们输了!”
说着话倒提双槍回归本座。十三省总镖局的一口气连胜四阵。贾明这个乐呀,哎呀,四阵啦,十阵赌输赢六胜四败就算定局,现在我们赢四阵了,再鼓鼓劲,再赢两阵,那就大获全胜!
“哎我说闵士琼,你还有什么新鲜玩意,快往外抖搂呀?第五阵是什么,快点说话!”
金头虎叫开号了。再看旁边站起一人,正是闵士琼的二儿子,天门白玉虎闵德润。他一看他爹败了,把他气得五内冒火,七窍生烟,哇哇暴叫,晃动金顶龙头槊就来在天井当院,“呼呼呼”自己先练了趟槊,练完之后平端大槊,高声喊叫:
“呀——呔,第五阵是你家二少寨主的,我跟别人不伸手,我专要傻小子孟金龙!前者咱俩在山口外曾经动过手,没分输赢胜败,你不该听贾明的,在动手当中槊里加脚,把我踹个跟头,你小子言而失信哪!来来来,孟金龙咱俩再比比,不准别的人干预,你要把少寨主给赢了,第五阵就属于你们的了。”
孟金龙能架住这么一激吗?他一看是闵德润,大嘴一咧乐开了:
“嘿嘿嘿嘿,又他妈是这小子,上回那锅牛肉就叫他端走了。好哇——来了。”
孟金龙晃动宝杵直奔闵德润,这二位要一伸手哇,全是猛对猛,真打实凿,一点儿假也没有。闵士琼一摆手:
“且慢,老朽有两句话说,大家都挺乏累了,要休息片刻,但这个比武还不能停止,你二位是不是换个地方打去?后山地方宽敞,你们俩挪个地方如何呀?”
闵德润点头:
“孟金龙敢跟我换个地方吗?咱俩找个敞亮的地方去打,不分出个上下来不算完,哪怕连轴转,我也陪着你。”
“哪都行啊,换地方就换地方,走走走。”
孟金龙也没跟大伙商议商议,也没想想这里头有没有陰谋诡计。闵德润拉大槊在头前走,孟金龙在后面跟着,一前一后出了月亮门,直奔后山。
孟金龙一看,这后山可真敞亮啊,周围环山,全都是树林,中央是块盆地。因为闵士琼经常在这操练士兵,所以这地方平整还宽阔。就见闵德润找了块有利的地形,平端大槊,等着孟金龙。
傻英雄说道:
“这个地方可太好了,真宽敞啊,太好了,太好了,咱就在这吧。”
为什么闵士琼给出这么个主意呢?有两点原因。第一,他知道贾明诡计多端,怕贾明给傻小子出主意,一出主意儿子就吃亏了,换个地方没有贾明跟着,儿子就有取胜的把握,这是一。二,假如儿子不是孟金龙的对手,还有个特殊的人物,能把孟金龙置于死地,人家事先都埋伏好了,所以孟金龙闵德润他俩刚一到这,树丛之中藏着的那位就探头缩脑,往战场这看着,手中拎一条大棍,做好准备。孟金龙也不知道哇,这傻小子咧着大嘴光顾笑了:
“嘿嘿嘿,这地方真宽绰,来来来,闵德润哪,咱还和上回一样,一对三下,多咱谁趴下谁算输,怎么样?”
“就听你的,看某的大槊。”
闵德润蹦起来就是一槊,他这大槊比孟金龙的宝杵还沉着十六斤,带着风就下来了。孟金龙赶紧骑马蹲裆式站好,一看大槊离着顶梁不远了,双手摆动宝杵往上一迎:“开呀!”把龙头槊垫起四尺多高,孟金龙身子一栽歪好悬没坐下,闵德润也好悬没坐下。闵德润心想好大的劲儿呀,就觉得虎口发酸,他晃了晃膀子,重新运了运气。
“孟金龙,一下啦?你再接我这第二下,着哇!”
“呼!——”又砸下来了,孟金龙吐了口唾沫,把手蹭了蹭,晃宝杵,使了个海底捞月往上一迎,噹!这下可受不了啦,孟金龙的杵也撒手了,闵德润的龙头槊也飞了,两个人同时抖了手。哎哟哟哟,孟金龙一看虎口都震裂了,比火烧的还疼啊。
两员猛将在后山转过多时,闵德润过去把龙头槊又拣起来了。
“孟金龙,还有一下你接着。”
“来吧,小子,这回你砸完可该我砸你了。”
“那是当然!”
孟金龙做好准备,眼睛瞪着闵德润。再看闵德润这回可使上劲了,往后退出二十多步,未曾动手先晃这条槊,呼呼呼,觉着这劲差不多了,往前一冲把大槊举过头顶:“着哇!”呼!孟金龙往上一迎,两件兵刃第三次碰到一块,就听噹啷一声,两条兵刃全飞了,闵德润扑通栽倒,孟金龙当时也摔了个仰面朝天。因为用力过猛了,孟金龙躺到地上觉得脑袋发疼,眼前发黑,胸膛发热,四肢无力,傻小子暗想,完了,这下可完了,大概要吐血吧,觉着胸膛有点发热,心想就此登天。
闵德润比他强点,因为他是打人的,在这上面占着便宜呢,所以他比孟金龙要轻得多,可也四肢发酸,但他脑子很清醒。这小子心中暗想,怎么埋伏的那个人还不出来?不趁此机会结果傻小子的性命还等待何时呀?孟金龙是一头猛虎,要把他留着,对肖金台没有好处,尤其我们两个相比,有他没我,有我没他!闵德润正在想着,就在草丛之中那个人就蹿出来了,他连招呼都没打,几步就到了孟金龙的面前,把掌中大棍往空中一举,冲着孟金龙一阵狞笑哇,心说傻小子,你死得太冤了,什么原因?你是个混蛋,你心里连点数都没有,可惜胜英、贾明也没给他出个主意,今天你白白搭了性命,你要死在闵德润手中还行,没想到死在某家手中,你就闭眼吧。把大棍举过头顶。
单说孟金龙,迷迷糊糊觉着眼前来个人,他可看不太真,就发现这个人是个五短身材,宽宽的肩膀,挺黑的脸蛋子,多大岁数都看不清,傻英雄心里明白完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