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冯渊使个诈语,果然树林之中就有人答言,哼了一声,骂乌八驴球的,出来一看,原来不是徐良,却是学徐良口音,是邢如虎、邢如龙二人。皆因此时天有四鼓还不见冯渊回公馆,蒋平说:“可不好了,别是遇见祸了罢。”智化说:“不能,我见他这几天天庭大亮,我算计他必有些喜事。”蒋平说:“我不是没见出,他那喜是假意,虽有点凶险,也不大甚要紧。”艾虎说:“他兴许有些喜事。”蒋平问:“怎么见得?”艾虎说:“他临走把我那熏香盒子要去了。真要是白菊花在那里下榻,岂不伸手可得!”徐良说:”老兄弟,你怎么把熏香盒子借给他哪?他这一去,要遇不见白菊花,必拿熏香把内掌柜的熏过去,他要采花 ,是你损德了。”蒋平在旁说:“不要血口喷人,他不是那样人物。”展南侠说:“总是有人接应去方好。”蒋平说:“叫二位邢老爷前去辛苦辛苦罢。”二人答应,遂带了兵刃,问了问吴必元家的道路,出离公馆,直奔白沙滩。此时已然天光快亮,邢如龙说:“咱们不能去了,这还有多大的工夫!”邢如虎说:“不去可不是差使了。若咱们回去见了他们一问,何言答对?”正然说话,见前边有片树林,邢如龙说:“咱们在这里歇息歇息。”将进树林,见前边有人飞也相似往前直跑。邢如虎说:“准足冯老爷败下来了。”二人躲入树林,听得冯渊说:“后面白菊花到了。”邢如虎心生一计,说:“哥哥,我学徐老爷骂人,先惊吓他一下。”果然往外一跑,嚷了一声,骂道:“乌八驴球!”这一声不要紧,把白菊花吓跑了,不但把他一人吓跑,并且他还拉着张鼎臣与纪小泉,这两个人也不知这是什么事情,心想着师兄怕,别人更得可怕了,也就跟着他糊里糊涂跑下去了。又来至那个树林内,白菊花说:“你们往外瞧着点,他要一来,咱们好跑。提起那个老西来,令人可恨,他害得我好苦。这蛮子就是那个老西的前站。”他把徐良的事一五一十细说了一回。这两个人一听,也是一惊。纪小泉说:“要叫你这么一说,这个人谁能是他的对手?休想必是破他吓破胆子了。”白菊花说:“不然,你日后见着他,就知他的利害了。”
纪小泉又问:“你是在哪里采花 ,落得这样狼狈?”白菊花也就实说了一遍,又说:“要不是你们来,我这条性命可就休矣!”说着话,就把冯渊的衣服穿上,还有一个包袱,打开一看,里面却是夜行衣服,还有个百宝囊,一看却是夜行人所用的东西,飞爪百练索,千里火筒,钢制拨门撬户的家伙,又一摸里边,有个盒子,拿出来一看,原是个熏香盒子,把盖一揭,看了看里面,还有许多熏香。这是什么缘故?皆因冯渊被莲花仙子一飞蝗石打在手背之上,心一慌乱,把夜行衣包拿错了,把白菊花的衣包拿走,将他的丢下了。白菊花一见此物,十分欢喜,忙叫纪小泉说:“贤弟你看,虽然把我宝剑丢了,我却得了一个熏香盒子。”纪小泉说:“恭喜恭喜!”白菊花说:“我还有甚么喜事?”纪小泉说:“据我瞧,宝剑虽然丢失,这熏香盒子比宝剑还强,咱们出去,常常遇见少妇 长女,多有不从的,有了这宗东西岂不是比宝剑强的多么?人是时运领的,把无价之宝丢失,得了他这一宗物件,反为无价之宝。”白菊花哈哈一笑说:“有了此物,真要再见着节烈的妇人,要叫她顺手,不费吹灰之力。”重新把包袱裹好,他就改作冯渊的打扮,肋下佩刀。问纪小泉意欲何往?纪小泉说:“要上团 城子。”白菊花说:“你们一到团 城子,这个老西先前说过,必要去寻找,我可不是老西的对手,你们要去,我也不拦。”纪小泉说:“你要不去,我们也就不去了。你意欲何往?”白菊花说:“上我姊丈邢里去,仍回姚家寨,他那里倒是我栖身之所。”张鼎臣、纪小泉二人俱都愿意一路前去。白菊花说:“既然这样,你们二位同着我把吴必元杀了,然后再走。”二人答应,同白菊花回五里屯杀了吴必元,三人一同扑奔姚家寨。惟有莲花仙子纪小泉不大愿意,皆因前几年跟随他师傅上团 城子与东方亮拜过一回寿,见过玉仙,在东方亮家中住了一个多月,常与玉仙抡拳比武,东方亮也没把他放在心上,以为他是个小孩子,他又管着玉仙叫姑姑,岂知二人很有些意思。今日打算要上团 城子会会玉仙,被白菊花说的无奈之何,也只可随着杀了吴必元,投奔姚家寨,暂且不表。单提冯渊见了邢家兄弟,却不见徐良,便问道:“徐良哪里去了?”邢如虎说:“是我学徐良口音,吓退贼人。你为何这样打扮?”冯渊把自己的事如此这般细说了一遍。邢家弟兄一听,如今白菊花的宝剑教他得来了,说:“早知道白菊花没有宝剑,你何不追他呢?”冯渊说:“这工夫追他也不为迟,故此烦劳你们二位跟我一趟,我那里还放着好些衣裳呢。”自己低头一看,说:“不好了,我把包袱拿错了。”邢如虎问:“怎的拿错了?”冯渊又把换衣裳,要拿大包袱一包,这么个时候,有两个老道进来,刚一拉宝剑,被他打了一石子,正在我手腕之上等情由说了一遍,末了说:“还得你们二位跟着我辛苦辛苦。”邢家弟兄跟着冯渊又到那个大松树林子里边,再找包袱连刀,已是踪迹不见。冯渊急的跺脚摇头唉声叹气,邢家弟兄说:“虽然没拿住白菊花,得了一口宝剑,却是喜事,为何唉声叹气?”冯渊说:“你那里知道,我丢了要紧东西。”邢家弟兄问:“丢了什么东西!”冯渊说:“不必问了,咱们暂且回去罢。”
将出那树林,就见由西跑来一人说:“冯老爷慢走。”冯渊回头一看,却是糕饼铺的怯王三,他说:“冯大老爷,大事不好了。自从你老人家去后,我们二掌柜的在后头院内睡觉,我在房内看着铺子。我还没睡着哪,就听二掌柜的喊叫救人救人,我赶到后边一看,我们二掌柜的被杀身死,也没有凶手,也没有凶器,不知被何人所杀?也不知道你老人家在什么地方居住,我就跳墙出来,要到五里新街各店中打听去,不料跑到此处,看见你老人家了。”冯渊说:“不怕,你跟我走罢。”王三答应一声,就跟随冯渊,直奔公馆而来。此时天已红日东升,到了公馆,直奔东院。此时蒋平等整整一夜 没睡觉,好容易盼着冯渊到了,众人看他这样打扮,俱都掩口而笑。蒋平就问:“冯老爷,你怎么打扮也换了?”冯渊就把始末根由的话说了一遍。蒋平说:“如何”但若有一个人同着他去,岂不就把白菊花拿住了?”智化说:“总是他不该遭官司。”教徐良把吴必正叫过来,王三告诉他家中之事。吴必正听了,哎呀一声栽倒在地,蒋平叫人将他搀起来,叫了半天,方苏醒过来,放声大哭。蒋平说:“你也不用哭了,人死不能复生。”老头子说:“我兄弟已死,打官司去又是一件丑事,倒不如我一死,口眼一闭,全不管这些闲事。”蒋平说:“你不用死,我教给你一套口词,包管你绝不出丑,你自己托人写呈子去。”吴必正问:“什么口词?”蒋平说:“就言你弟妇,这日晚间将要安歇,忽见从外边进来两个人,一个文生秀士,也不知他叫个么名字,一个武生相公,俱没安着好意。就听见那人自己说叫白菊花,这两个人为争风,那白菊花一剑将文生秀士杀死,抛在河内,就要与你弟妇行苟且之事,不料此时,有官人赶到,将白菊花追跑。你弟妇虽没失身 于匪人之手,本人一羞,投水身死。你就照着这套言词写张呈子,准不至名姓不香。后来贼人去而复返,又把你家兄弟杀死,求你们太爷作主。你也不沾罪名,你弟妇也是个烈妇,你想想如何?”吴必正连连点头说:“总是大人的高才。”连王三又给众位磕了头,出公馆去了老头子去后,大众再看冯渊坐在那里,洋洋得意,很透着自足,左把宝剑按一按,右把宝剑提一提,站起来复又坐下,自己不知要怎么方好。蒋平说:“智贤弟,我想这白菊花,从此一跑,又丢失宝剑,无处可去,这可要上团 城子去了。”智化说:“今天晚上我到团 城子走走。”蒋平说:“智贤弟,辛苦辛苦,你去可是要很好探望里面光景如何。”徐良说:“智叔父要上团 城子,侄男跟随你老人家一路前往。”艾虎说:“我也去一回。”卢珍说:“智叔父,我也去瞻仰瞻仰。”白芸生说:“智叔父,我也领教领教去。”这四人都要去,黑妖狐带领小四义前去,二盗鱼肠剑。不知怎样盗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