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百零六

陈三李曹刘

陈夷行,字周道,其先江左诸陈也,世客颍川。由进士第,擢累起居郎、史馆修撰。以劳迁司封员外郎,凡再岁,以吏部郎中为翰林学士。庄恪太子在东宫,夷行兼侍读,五日一谒,为太子讲说。数迁至工部侍郎。

开成二年,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而杨嗣复李珏相次辅政,夷行介特,雅不与合,每议论天子前,往往语相侵短。夷行不能堪,辄引疾求去,文宗遣使者尉劳起之。会以王彦威为忠武节度使,史孝章领邠宁,议皆出嗣复。及夷行对延英,帝问:“除二镇当否?”对曰:“苟自圣择,无不当者。”嗣复曰:“若用人尽出上意而当,固善。如小不称,下安得嘿然?”夷行曰:“比奸臣数干权,愿陛下无倒持大阿,以鐏授人。”嗣复曰:“古者任则不疑,齐桓公管仲于雠虏,岂有倒持虑邪?”帝以其面相触,颇不悦。仙韶乐工尉迟璋授王府率,右拾遗窦洵直当衙论奏,郑覃、嗣复嫌以细故,谓洵直近名。夷行曰:“谏官当衙,正须论宰相得失,彼贱工安足言者?然亦不可置不用。”帝即徙璋光州长史,以百缣赐洵直。进门下侍郎。

帝常怪天宝政事不善,问:“姚元崇、宋璟于时在否?”李珏曰:“姚亡而宋罢。”珏因推言:“玄宗自谓未尝杀一不辜,而任李林甫,种夷数十族,不亦惑乎?”夷行曰:“陛下今亦宜戒以权属人。”嗣复曰:“夷行失言,太宗易暴乱为仁义,用房玄龄十有六年,任魏徵十有五年,未尝失道。人主用忠良久益治,用邪佞一日多矣。”时用郭为坊州刺史,右拾遗宋邧论不可,肸果坐赃败。帝欲赏邧,夷行曰:“谏官论事是其职,若一事善辄进官,恐后不免有私。”夷行盖专诋嗣复。又素善覃,阴助其力,以排折朋党。是时,虽天子亦恶其太过,恩礼遂衰,罢为吏部尚书,寻拜华州刺史。

武宗即位,召为御史大夫,俄还门下侍郎平章事,进位尚书左仆射。夷行与崔珙俱拜,乃奏:“仆射始视事,受四品官拜,无著令。比日左右丞、吏部侍郎、御史中丞皆为仆射拜阶下,谓之‘隔品致敬’。准礼,皇太子见上台群官,群官先拜而后答,以无二上也。仆射与四品官并列朝廷,不容独优。前日郑余庆著《仆射上仪》,谓隔品官无亢礼。时窦易直任御史中丞,议不可。及易直自为仆射,乃忘前议,当时鄙厌之。臣等不愿以失礼速诮于时。且开元元年,以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,位次三公,三公上日答拜,而仆射受之,非是。望敕所司约《三公上仪》,著定令。”诏可。始,累朝纷议不决,至夷行遂定。以足疾乞身,罢为太子太保,以检校司空为河中节度使,卒。

李绅,字公垂,中书令敬玄曾孙。世宦南方,客润州。绅六岁而孤,哀等成人。母卢,躬授之学。为人短小精悍,于诗最有名,时号“短李”。苏州刺史韦夏卿数称之。葬母,有乌衔芝坠輤车。

元和初,擢进士第,补国子助教,不乐,辄去。客金陵,李锜爱其才,辟掌书记。锜浸不法,宾客莫敢言,绅数谏,不入;欲去,不许。会使者召锜,称疾,留后王澹为具行,锜怒,阴教士脔食之,即胁使者为众奏天子,幸得留。锜召绅作疏,坐锜前,绅阳怖栗,至不能为字,下笔辄涂去,尽数纸。锜怒骂曰:“何敢尔,不惮死邪?”对曰:“生未尝见金革,今得死为幸。”即注以刃,令易纸,复然。或言许纵能军中书,绅不足用。召纵至,操书如所欲,即囚绅狱中,锜诛,乃免。或欲以闻,谢曰:“本激于义,非市名也。”乃止。

久之,从辟山南观察府。穆宗召为右拾遗、翰林学士,与李德裕元稹同时,号“三俊”。累擢中书舍人。稹为宰相,而李逢吉教人告于方事,稹遂罢;欲引牛僧孺,惧绅等在禁近沮解,乃授德裕浙西观察使。僧孺辅政,以绅为御史中丞,顾其气刚卞,易疵累,而韩愈劲直,乃以愈为京兆尹,兼御史大夫,免台参以激绅。绅、愈果不相下,更持台府故事,论诘往反,诋讦纷然,繇是皆罢之,以绅为江西观察使。帝素厚遇绅,遣使者就第劳赐,以为乐外迁,绅泣言为逢吉中伤。入谢,又自陈所以然,帝悟,改户部侍郎。逢吉终欲陷之。绅族子虞,有文学名,隐居华阳,自言不愿仕,时来省绅,雅与柏耆、程昔范善。及耆为拾遗,虞以书求荐,绅恶其无立操,痛诮之。虞失望,后至京师,悉暴绅所言于逢吉。逢吉滋怒,乃用张又新、李续等计,擢虞、昔范与刘栖楚皆为拾遗,以伺绅隙,内结中人王守澄自助。会敬宗立,逢吉知绅失势可乘,使守澄从容奏言:“先帝始议立太子,杜元颖李绅劝立深王,独宰相逢吉请立陛下,而李续、李虞助之。”逢吉乘间言绅尝不利于陛下,请逐之。帝初即位,不能辨,乃贬绅为端州司马。栖楚等怒得善地,皆切齿。诏下,百官贺逢吉,唯右拾遗吴思不往,逢吉斥思,令告大行丧于吐蕃。此时,人无敢言者,惟韦处厚屡言绅枉,折逢吉之奸。后天子于禁中得先帝手缄书一笥,发之,见裴度、元颖、绅三疏请立帝为嗣,始大感悟,悉焚逢吉党所上谤书。

始,绅南逐,历封、康间,湍濑险涩,惟乘涨流乃济。康州有媪龙祠,旧传能致云雨,绅以书祷,俄而大涨。宝历赦令不言左降官与量移,处厚执争,诏为追定,得徙江州长史,迁滁、寿二州刺史。霍山多虎,撷茶者病之,治机阱,发民迹射,不能止。绅至,尽去之,虎不为暴。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。太和中,李德裕当国,擢绅浙东观察使。李宗闵方得君,复以太子宾客分司。开成初,郑覃以绅为河南尹。河南多恶少,或危帽散衣,击大球,尸官道,车马不敢前。绅治刚严,皆望风遁去。迁宣武节度使。大旱,蝗不入境。

武宗即位,徙淮南,召拜中书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进尚书右仆射、门下侍郎,封赵郡公。居位四年,以足缓不任朝谒,辞位,以检校右仆射平章事,复节度淮南。卒,赠太尉,谥文肃。

始,沣人吴汝纳者,韶州刺史武陵兄子也。武陵坐赃贬潘州司户参军死,汝纳家被逐,久不调。时李吉甫任宰相,汝纳怨之,后遂附宗闵党中。会昌时,为永宁尉,弟湘为江都尉。部人讼湘受赃狼籍,身娶民颜悦女。绅使观察判官魏铏鞫湘,罪明白,论报杀之。时,议者谓吴氏世与宰相有嫌,疑绅内顾望,织成其罪。谏官屡论列,诏遣御史崔元藻覆按,元藻言湘盗用程粮钱有状,娶部人女不实,按悦尝为青州衙推,而妻王故衣冠女,不应坐。德裕恶元藻持两端,奏贬崖州司户参军。宣宗立,德裕去位,绅已卒。崔铉等久不得志,导汝纳使为湘讼,言:“湘素直,为人诬蔑,大校重牢,五木被体,吏至以娶妻资媵结赃。”且言:“颜悦故士族,湘罪皆不当死,绅枉杀之。”又言:“湘死,绅令即瘗,不得归葬。按绅以旧宰相镇一方,恣威权。凡戮有罪,犹待秋分;湘无辜,盛夏被杀。”崔元藻衔德裕斥己,即翻其辞,因言:“御史覆狱还,皆对天子别白是非,德裕权轧天下,使不得对,具狱不付有司,但用绅奏而寘湘死。”是时,德裕已失权,而宗闵故党令狐綯、崔铉、白敏中">白敏中皆当路,因是逞憾,以利诱动元藻等,使三司结绅杖钺作籓,虐杀良平,准神龙诏书,酷吏殁者官爵皆夺,子孙不得进宦,绅虽亡,请从《春秋》戮死者之比。诏削绅三官,子孙不得仕。贬德裕等,擢汝纳左拾遗,元藻武功令。

始,绅以文艺节操见用,而屡为怨仇所拫却,卒能自伸其才,以名位终。所至务为威烈,或陷暴刻,故虽没而坐湘冤云。

李让夷,字达心,系本陇西。擢进士第,辟镇国李绛府判官。又从西川杜元颖幕府。与宋申锡善,申锡为翰林学士,荐让夷右拾遗,俄召拜学士。素善薛廷老,廷老不饬细检,数饮酒不治职,罢去,坐是亦夺职。累进谏议大夫。

开成初,起居舍人李褒免,文宗谓李石曰:“褚遂良以谏议大夫兼起居郎,今谏议谁欤?可言其人。”石以冯定、孙简、萧俶、李让夷对,帝曰:“让夷可也。”李固言请用崔球、张次宗。郑覃曰:“球故与李宗闵善,且记注操笔在赤墀下,所书为后世法,不可用党人。若裴中孺、李让夷,臣不敢有言。”乃决用让夷,进中书舍人。既而李珏杨嗣复以覃之荐,终帝世不得迁。

武宗初,李德裕复入,三迁至尚书右丞,拜中书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潞州平,检校尚书右仆射。宣宗立,进司空、门下侍郎,为大行山陵使。未复土,拜淮南节度使。以疾愿还,卒于道,赠司徒。让夷廉介不妄交,位虽显剧,以俭约自将,为世咨美。

曹确,字刚中,河南河南人。擢进士第,历践中外官,累拜兵部侍郎。懿宗咸通中,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俄进中书侍郎。

确邃儒术,器识方重,动循法度。时帝薄于德,昵宠优人李可及。可及者,能新声,自度曲,辞调忄妻折,京师媮薄少年争慕之,号为“拍弹”。同昌公主丧毕,帝与郭淑妃悼念不已,可及为帝造曲,曰《叹百年》,教舞者数百,皆珠翠襐饰,刻画鱼龙地衣,度用缯五千,倚曲作辞,哀思裴回,闻者皆涕下。舞阕,珠宝覆地,帝以为天下之至悲,愈宠之。家尝娶妇,帝曰:“第去,吾当赐酒。”俄而使者负二银珰与之,皆珠珍也。可及凭恩横甚,人无敢斥,遂擢为威卫将军。确曰:“太宗著令,文武官六百四十三,谓房玄龄曰:‘朕设此待天下贤士。工商杂流,假使技出等夷,正当厚给以财,不可假以官,与贤者比肩立、同坐食也。’文宗欲以乐工尉迟璋为王府率,拾遗窦洵直固争,卒授光州长史。今而位将军,不可。”帝不听。至僖宗立,始贬死。方幸时,惟确屡言之。而神策中尉西门季玄者,亦刚鲠,谓可及曰:“汝以巧佞惑天子,当族灭!”尝见其受赐,谓曰:“今载以官车,后籍没亦当尔。”

确居位六年,进尚书右仆射,以同平章事出为镇海节度使,徙河中,卒。始,毕諴与确同宰相,俱有雅望,世谓“曹毕”云。

弟汾,以忠武军节度使入为户部侍郎,判度支,卒。

刘瞻,字几之,其先出彭城,后徙桂阳。举进士、博学宏词,皆中。徐商辟署盐铁府,累迁太常博士。刘彖执政,荐为翰林学士,拜中书舍人,进承旨。出为河东节度使。

咸通十一年,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同昌公主薨,懿宗捕太医韩绍宗等送诏狱,逮系宗族数百人。瞻喻谏官,皆依违无敢言,即自上疏固争:“绍宗穷其术不能效,情有可矜。陛下徇爱女,囚平民,忿不顾难,取肆暴不明之谤。”帝大怒,即日赐罢,以检校刑部尚书、同平章事为荆南节度使。路岩、韦保衡从为恶言闻帝,俄斥廉州刺史。于是,翰林学士郑畋以责诏不深切,御史中丞孙瑝、谏议大夫高湘等坐与瞻善,分贬岭南。岩等殊未慊,按图视驩州道万里,即贬驩州司户参军事,命李庾作诏极诋,将遂杀之。天下谓瞻鲠正,特为谗挤,举以为冤。幽州节度使张公素上疏申解,岩等不敢害。僖宗立,徙康、虢二州刺史,以刑部尚书召,复以中书侍郎平章事,居位三月卒。

瞻为人廉约,所得俸以余济亲旧之窭困者,家不留储。无第舍,四方献馈不及门,行己终始完洁。

弟助,字元德,性仁孝,幼时与诸兄游,至食饮,取最下者。及长,能文辞,喜黄老言。年二十卒。

李蔚,字茂休,系本陇西。举进士、书判拔萃,皆中。拜监察御史,擢累尚书右丞。

懿宗惑浮屠,常饭万僧禁中,自为赞呗。蔚上疏切谏,引狄仁杰、姚元崇、辛替否所言,讥病时弊。帝不听,但以虚礼褒答。俄拜京兆尹、太常卿。出为宣武节度使,徙淮南。代还,民诣阙请留,诏许一岁。僖宗乾符初,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罢为东都留守。河东乱,杀其帅崔季康,用邠宁李侃代之,士不附,以蔚尝在太原府有惠政,为人所怀,拜河东节度使,同平章事。至镇三日,卒。

始,懿宗成安国祠,赐宝坐二,度高二丈,构以沈檀,涂髹,镂龙凤葩■,金扣之,上施复坐,陈经几其前,四隅立瑞鸟神人,高数尺,磴道以升,前被绣囊锦襜,珍丽精绝。咸通十四年春,诏迎佛骨凤翔,或言:“昔宪宗尝为此,俄晏驾。”帝曰:“使朕生见之,死无恨!”乃以金银为刹,珠玉为帐,孔鹬周饰之,小者寻丈,高至倍,刻檀为檐注,陛墄涂黄金,每一刹,数百人举之。香舆前后系道,缀珠瑟瑟幡盖,残彩以为幢节,费无赀限。夏四月,至长安,彩观夹路,其徒导卫。天子御安福楼迎拜,至泣下。诏赐两街僧金币,京师耆老及见元和事者,悉厚赐之。不逞小人至断臂指,流血满道。所过乡聚,皆裒土为刹,相望于涂,争以金翠抆饰。传言刹悉震摇,若有光景云。京师高赀相与集大衢,作缯台缦阙,注水银为池,金玉为树木,聚桑门罗像,考鼓鸣螺继日夜。锦车绣舆,载歌舞从之。秋七月,帝崩。方人主甘心笃向,如蔚言者甚多,皆不能救。僖宗立,诏归其骨,都人耆耋辞饯,或呜咽流涕。

赞曰:人之惑怪神也,甚哉!若佛者,特西域一槁人耳。裸颠露足,以乞食自资,癯辱其身,屏营山樊,行一概之苦,本无求于人,徒属稍稍从之。然其言荒茫漫靡,夷幻变现,善推不验无实之事,以鬼神死生贯为一条,据之不疑。掊嗜欲,弃亲属,大抵与黄老相出入。至汉十四叶,书入中国。迹夫生人之情,以耳目不际为奇,以不可知为神,以物理之外为畏,以变化无方为圣,以生而死、死复生、回复偿报、歆艳其间为或然,以贱近贵远为柷。鞮译差殊,不可研诘。华人之谲诞者,又攘庄周列御寇之说佐其高,层累架腾,直出其表,以无上不可加为胜,妄相夸胁而倡其风。于是,自天子逮庶人,皆震动而祠奉之。

初,宰相王缙以缘业事佐代宗,于是始作内道场,昼夜梵呗,冀禳寇戎,大作盂兰,肖祖宗像,分供塔庙,为贼臣嘻笑。至宪宗世,遂迎佛骨于凤翔,内之宫中。韩愈指言其弊,帝怒,窜愈濒死,宪亦弗获天年。幸福而祸,无亦左乎!懿宗不君,精爽夺迷,复蹈前车而覆之。兴哀无知之场,丐庇百解之胔,以死自誓,无有顾藉,流泪拜伏,虽事宗庙上帝,无以进焉。屈万乘之贵,自等于古胡,数千载而远,以身为徇。呜呼,运敔祚殚,天告之矣!懿不三月而徂,唐德之不竞,厥有来哉,悲夫!

部分译文

李绅的字叫公垂,是中书令李敬玄的曾孙。因世代在南方做官,因此客居润州。李绅六岁失去了父亲,他像成人一样哀痛。母亲卢氏,亲自教他读书。

他生来矮小精明能干,写最有名,当时号称“矮李”。苏州刺史韦夏卿多次称赞他。他安葬母亲时,有乌鸦衔着灵芝落到灵车上。

元和初年,他考中了进士,被任命为国子监助教,他不乐意,就离职了。他客居金陵,李钅奇喜欢他的才干,任命他为掌书记官。李钅奇渐渐不守国法,幕僚没人敢说,李绅多次劝告,他不听;李绅想离职,他又不让。遇上皇帝派使者召唤李钅奇,他称病不去,留后王澹给他准备行装,他发怒了,暗地派兵把王澹杀死吃掉了,接着胁迫使者为众人奏报皇帝,希望让自己留下。李钅奇叫李绅写奏疏,他坐在李钅奇面前,假装害怕战抖,以致不能写字,写几笔就涂掉,写坏了几张纸,李钅奇发怒骂道:“你怎敢这样,不怕死吗?”他答道“:生平没有见过兵器铠甲,今天死得成了。”李钅奇用刀指着他,命他换纸写,但还是那样。有人说许纵会写军中文书,李绅不值得任用。李钅奇把许纵召来,许纵按要求执笔写了,李钅奇就把李绅关进监狱,李钅奇被杀死后他才被释放了。

有人想将这事报告皇上,他谢绝说:“我本受仁义激励,不是图名声。”那人就没报告。

很久以后,他被山南观察府任用,唐穆宗又召他进京任右拾遗、翰林学士,他和李德裕元稹同事,号称“三俊才”。多次升官后任中书舍人。元稹当宰相,李逢吉派人报告于方的案件,元稹就被罢免了;李逢吉想推荐牛僧孺,担心李绅等人在皇帝面前阻拦,就任命李德裕为浙西观察使。牛僧孺当了宰相,任命李绅为御史中丞,是看到他性格刚强急躁,容易出问题,又看到韩愈执著直率,就任命韩愈为京兆尹,兼任御史大夫,不需参谒台臣来激怒李绅李绅韩愈果然互不相让,轮番援引双方官府旧例,往来论辩,互相指责,为这把他们都免职,任命李绅为江西观察使。皇帝一向对李绅很好,派使者到他家里去慰问赏赐,认为他愿意出京任官,他哭着说是被李逢吉陷害。他进宫谢恩,又自己诉说原因,皇帝醒悟了,改命他为户部侍郎。

李逢吉终究想陷害他。他同族的儿子李虞,在文章学术上有名气,作为隐士住在华阳,自称不愿做官,不时来探望李绅,一向和柏耆、程昔范要好。到柏耆当了左拾遗,李虞写信请求推荐,李绅讨厌他志向不定,狠狠地责备他。他失望了,后来到了京城,把李绅说过的坏话告诉了李逢吉李逢吉更恼怒了,就采纳了张又新、李续等人的计谋,提升李虞、程昔范和刘栖楚都任拾遗,来挑李绅的毛病,又结交宦官王守澄帮助自己。遇到唐敬宗即位,李逢吉看到李绅失去了依靠可以算计,让王守澄乘便上奏说:“故世皇帝当初讨论立太子时,杜元颖李绅劝立深王为太子,只有宰相李逢吉请求立皇上,李续、李虞赞成他。”李逢吉也乘机说李绅曾做不利于皇帝的事,请求把他赶出京城。皇帝刚登基,不能辨别,就贬李绅任端州司马。刘栖楚等人因他得到好地方,都恨得咬牙切齿。贬官诏书颁下,群臣向李逢吉道贺,只有右拾遗吴思没去。李逢吉排斥吴思,派他到吐蕃去报丧。这时人们没有敢说话的,只有韦处厚多次说李绅冤枉,驳斥李逢吉的诡计。后来皇帝在宫中找到去世皇帝亲手装的一箱奏章,打开后,看到裴度杜元颖李绅多次上奏请求立他为太子,皇帝才非常感动地醒悟了,把李逢吉一伙呈上的诽谤奏章都烧了。

起初,李绅贬去南方,走到封州、康州,那里有座媪龙祠,过去传说能呼风唤雨,李绅写文章祷告,不久河水猛涨。宝历年大赦令没提才被贬官的可移近任职,韦处厚坚持争取,皇帝追回诏书更改后,李绅得以调任江州长史,后升任滁、寿两州刺史。霍山老虎多,采茶的害怕老虎,挖陷坑、召人追踪射猎,都不能制服。李绅去了,把这些都撤除了,老虎也不伤人了。后来他任太子宾客分管洛阳分署。大和年间,李德裕掌权,提升他任浙东观察使。后李宗闵受皇帝宠信,又命他任太子宾客分管洛阳分署。开成初年,郑覃任命他为河南府尹。河南府有很多小无赖,有时戴着高帽子敞着衣裳,打大球,拦住大路,车辆马匹不敢通过。

李绅治理坚决严厉,他们都吓跑了。后升任宣武节度使。那年天大旱,蝗虫不到他的辖境去。

唐武宗登基,他调任淮南,后召进朝廷任中书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又升任尚书右仆射、门下侍郎,被封为赵郡公爵。任职四年后,因脚无力不能上朝,辞去职位,以检校右仆射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身份,再任淮南节度使。后去世了,赠官太尉,赐谥号叫文肃。

此前,澧州人吴汝纳是韶州刺史吴武陵哥哥的儿子。吴武陵因贪赃被贬为潘州司户参军去世了,吴汝纳家被流放,长期没有调回,当时李吉甫任宰相,吴汝纳恨他,后来就参加了李宗闵集团。会昌年间,他担任永宁县尉,弟弟吴湘任江都县尉。辖区人告吴湘受赂不法,自己娶百姓颜悦的女儿。李绅派观察判官魏钅刑审讯吴湘,罪状清楚,上报处决了他。

当时,有议论的人说吴家世代和宰相有仇,怀疑李绅取悦宰相,罗织判他的罪。

谏官多次上奏,有诏派御史崔元藻复查,崔元藻说吴湘挪用官府钱粮有证据,娶辖区民女不真实,说颜悦曾任青州衙推,他妻子王氏是官宦人家的女儿,不应判罪。李德裕讨厌崔元藻两边讨好,上奏贬他为崖州司户参军。唐宣宗登基,李德裕被免职,李绅已经去世了。崔铉等人长期没能掌权,引诱吴汝纳,叫他为吴湘申冤说“:吴湘生平梗直,被人诬告,关进监狱,身受重刑,官吏们甚至将他娶妻时陪嫁的财产和奴仆算成是赃物。”又说“:颜悦过去是官宦人家,吴湘的罪都不该处死,李绅冤枉杀死了他。”还说:“吴湘死了,李绅命马上埋掉,不让回家乡安葬。李绅以故宰相身份镇守一片地方,任意弄权耍威风。一般真有罪,还要等秋分后;吴湘没有罪,盛夏被处死了。”

崔元藻恨李德裕贬自己的官,也改变过去的话,附和说:“御史复查回来,对皇帝都说清了是和非,李德裕权势极大,使我不能面见皇帝,我的判决不交有关部门执行,只根据李绅的报告把吴湘处死了。”这时,李德裕已经罢相,李宗闵过去的党羽令狐..、崔铉、白敏中">白敏中都掌权,乘这机会报复,用好处引诱崔元藻等人,要三司使判决李绅受命镇守一方,虐待、杀害好人,按神龙年间的诏令,酷虐的官吏死后要剥夺官职爵位,后代不能做官,李绅虽已去世,请求遵从《春秋》惩罚去世者的榜样。有诏免去李绅的三种官职,后代不许做官。又贬李德裕的官;提升吴汝纳为左拾遗,崔元藻为武功县令。

当初,李绅靠文学才能和气节被任用,虽多次被仇人排斥贬官,最终能发挥自己的才干,任高官去世。有人说他所到之处都很严厉,有时过于暴虐苛刻,所以死后因吴湘案受了冤枉。

单字解释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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