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硃宣弟瑾
硃宣,宋州下邑人也。少从其父贩盐为盗,父抵法死,宣乃去事青州节度使王敬武为军校,敬武以隶其将曹全晟。中和二年,敬武遣全晟入关与破黄巢。还过郓州,郓州节度使薛崇卒,其将崔君预自称留后。全晟攻杀君预,遂据郓州。宣以战功,为郓州马步军都指挥使。已而全晟死,军中推宣为留后,唐僖宗即拜宣天平军节度使。
梁太祖镇宣武,以兄事宣。太祖新就镇,兵力尚少,数为秦宗权所困,太祖乞兵于宣。宣与其弟瑾以兗、郓之兵救汴,大破蔡兵,走宗权。是时,太祖已袭取滑州,稍欲并吞诸镇,宣、瑾既还,乃驰檄兗、郓,言宣、瑾多诱宣武军卒亡以东,乃发兵收亡卒,因攻之,遂为敌国,苦战曹、濮间。是时,梁又东攻徐州,西有蔡贼,北敌强晋,宣、瑾兄弟自相首尾,然卒为梁所灭。乾宁四年,宣败,走中都,为葛从周所执,斩于汴桥下。
瑾,宣从父弟也。从宣居郓州,补军校。少倜傥,有大志,兗州节度使齐克让爱其为人,以女妻之。瑾行亲迎,乃选壮士为舆夫,伏兵器舆中。夜至兗州,兵发,遂虏克让,自称留后。僖宗即拜瑾泰宁军节度使。
瑾与宣已破秦宗权于汴州,梁太祖责瑾诱宣武军卒以归,遣硃珍攻瑾,取曹州,又攻濮州,而太祖自攻郓。瑾兄弟往来相救,凡十馀年,大小数十战,与太祖屡相胜败。太祖得宣将贺瑰、何怀宝及瑾兄琼,乃将琼等至兗城下,告瑾曰:“汝兄败矣!今琼等已降,不如早自归。”瑾伪曰:“诺。”乃遣牙将胡规持书币诣军门请降。太祖大喜,至延寿门与瑾交语,瑾曰:“愿得琼送符印。”太祖信之,遣客将刘捍送琼往。瑾伏壮士桥下,单骑迎琼,挥手语捍曰:“请琼独来!”琼前,壮士擒之,遂闭门,责琼先降,斩之,掷其首城外。太祖度不可下,乃留兵围之而去。
瑾婴城自守,而与葛从周等战城下,瑾兵屡败,宣亦败于郓州,乃乞兵于晋,晋遣李承嗣、史俨等以骑兵五千救之。太祖已破宣,乃急趋兗。瑾城中食尽,与承嗣等掠食丰、沛间,梁兵奄至,瑾将康怀英等以城降梁。瑾等将麾下兵走沂州,沂州刺史尹处宾不纳。又走海州,梁兵急追之,乃奔于淮南。杨行密闻瑾来,大喜,解其玉带赠之,表瑾领武宁军节度使,以为行军副使。其后,梁遣庞师古、葛从周等攻淮南,行密用瑾,大破梁兵于清口,斩师古。行密累表瑾东南诸道行营副都统、领平卢军节度使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
行密死,渥及隆演相继立,皆年少,徐温与其子知训专政,畏瑾,欲除之,瑾乃谋杀知训。尝以月旦遣爱妾候知训家,知训强通之,妾归自诉,瑾益不平。屡劝隆演诛徐氏,以去国患,隆演不能为。既而知训以泗州建静淮军,出瑾为节度使。将行,召之夜饮。明日,知训过瑾谢,延之升堂,出其妻陶氏,知训方拜,瑾以笏击踣之,伏兵自户突出,杀之。初,瑾以二恶马击庭中,知训入而释马,使相踶呜,故外人莫闻其变。瑾携其首驰示隆演曰:“今日为吴除患矣!”隆演曰:“此事非吾敢知!”遽起入内。瑾忿然以首击柱,提剑而出,府门已阖,因逾垣,折其足。瑾顾路穷,大呼曰:“吾为万人去害,而以一身死之!”遂自刎。润州徐知诰闻乱,以兵趋广陵,族瑾家。瑾妻陶氏临刑而泣,其妾曰:“何为泣乎?今行见公矣!”陶氏收泪,欣然就戮,闻者哀之。
瑾名重江淮,人畏之。其死也,尸之广陵北门,路人私共瘗之。是时,民多病疟,皆取其墓上土,以水服之,云病辄愈,更益新土,渐成高坟。徐温等恶之,发其尸,投于雷公塘。后温病,梦瑾挽弓射之。温惧,网其骨,葬塘侧,立祠其上。初,瑾尝病疽,医者视之,色惧,瑾曰:“但理之,吾非以病死者。”于是果然。卒年五十二。
○王师范
王师范,青州人也。其父敬武,为平卢军牙将。唐广明元年,无棣人洪霸郎为盗齐、棣间,平卢节度使安师儒遣敬武率兵击破之。敬武反,兵逐师儒,自称留后,都统王鐸承制拜敬武节度使。敬武卒,师范尚幼,其棣州刺史张蟾叛。昭宗以为师范年少,其下不服从,乃拜太子少师崔安潜为平卢节度使。师范不受代,蟾迎安潜入棣州。师范遣其将卢洪攻蟾,洪以兵返袭青州,师范阳为好辞,遣人迎语洪曰:“吾幼未能任事,赖诸将共持之尔。不然,听公所为也。”洪以师范无能为,遽还,不为备。师范伏兵于道,语其仆刘鄩曰:“洪来,为我斩之!用尔为牙将。”明日,洪来,师范出迎,鄩于坐上斩之,伏兵发,尽杀其馀兵,乃急攻棣州,破张蟾,安潜奔归于京师。昭宗乃拜师范节度使。
师范颇好儒学,聚书至万卷,为政有威爱。梁太祖围昭宗于凤翔,宦官韩全诲等矫诏召诸镇兵以击梁。诏至青州,师范泣曰:“诸镇有兵,所以籓捍天子,今天子危辱,而诸镇反以兵自卫;吾虽力不足,当成败以之。”乃遣使乞兵于杨行密。是时,梁已东下兗、郓,师范乃遣刘鄩与其弟师鲁分攻兗、密诸州。遣张居厚以壮士二百为舆夫,伏兵舆中,西驰梁军,称师范使者聘梁,因欲劫杀太祖。居厚至华州东城,华州将娄敬思疑其有异,剖舆视之,见其兵。居厚遂击杀敬思,以兵攻西城,不克而反。刘鄩逐葛从周取兗州,而平卢诸州皆起兵攻梁。
其后,梁太祖自凤翔东还,遣硃友宁攻师范,友宁战死。复遣杨师厚攻之,屯于临朐。师范以兵迫之,师厚阳为怯不敢出,间遣人阳言曰:“梁兵少,方乞兵于凤翔,今粮且绝,当还军。”师范以为然,乃遣师鲁悉兵攻之,师厚拒而不战。师鲁兵却,师厚追击至圣王山,师鲁大败,遂傅其城,而梁别将刘重霸下其棣州,师范乃请降,太祖许之。师范素服乘驴诣太祖请罪,太祖待以客礼。久之,表师范河阳节度使。
太祖即位,召为右金吾卫上将军,居于洛阳。太祖心欲诛之,未有以发。太祖诸子已封王,宴于宫中,友宁妻泣谓太祖曰:“陛下化家为国,诸子人人皆得封,而妾夫独以战死,奈何仇人犹在朝廷!”太祖奋然戟手曰:“吾亦几忘此贼!”乃遣人就洛阳族灭之。使者至,先掘坑于外,乃入告之。师范设席为具,与诸宗族饮酒,谓使者曰:“死,人之所不免,况有罪乎?然惧少长失序,下愧于先人。”酒半,令少长以次起,就戮于坑所,闻者皆哀怜之。同光三年,赠师范太尉。
○李罕之
李罕之,陈州项城人也。为人骁勇,力兼数人。少学,读书不成,去为僧,以其无赖,所往皆不容。乃乞食酸枣市中,市中人皆不与,罕之掷器于地,裂其衣,又去为盗。是时,黄巢起曹、濮,乃往依之。巢北渡江,罕之与其麾下走淮南,自归于高骈,骈表光州刺史。岁馀,秦宗权急攻光州,罕之不能守,还走项城,收其馀众,依诸葛爽于河阳,爽以罕之为怀州刺史。巢已败走,爽降唐,僖宗拜爽东南面招讨使,以攻宗权,爽表罕之副使,以兵屯宋州,又表河南尹、东都留守。秦宗权遣孙儒攻河南,罕之兵少,西走渑池,儒烧宫阙,剽掠而去。罕之壁渑池。
岁馀,诸葛爽死,其将刘经立爽子仲方。仲方年少,事皆任经,经虑罕之凶勇难制,以兵攻之,罕之返击走经。罕之追至巩县,陈舟于汜水,将渡河,经遣张言拒之河上,言反背经,与罕之合攻河阳,为经所败,退保怀州。已而孙儒陷河阳,仲方奔于梁。梁兵击走儒,罕之袭取河阳,言取河南,皆附于梁。
罕之与言皆爽叛将,事已成,乃相与交臂为盟,誓同休戚不相忘。罕之御众无法,性苛暴,颇失士心。而言善治军旅,教民播殖,务为积聚。罕之用兵,言尝供给其乏。罕之求取无已,言颇苦之,不能输,罕之召言军吏笞责之,言益不平。罕之悉兵攻晋、绛,言夜袭河阳,罕之奔晋。晋表罕之泽州刺史,使李存孝以兵三万助罕之攻言。言求救于梁。罕之败于沇河,乃归太原,李克用延之帐中。罕之留其子颀事晋,乃之泽州,日以兵钞怀、孟间,啖人为食。居民屯聚摩云山,罕之悉攻杀之,立栅其上,时人号曰李摩云。是时,晋方徇地山东,颇倚罕之为捍蔽。李茂贞等犯京师,克用以兵至渭北,僖宗以克用为邠州四面行营都统,表罕之为副。破王行瑜,加检校太尉,食邑千户。
罕之自以功多于晋,私谓盖寓曰:“自吾脱身河阳,赖晋容我,未能有以报之;今行老矣,无能为也。若吾王见怜,与一小镇,使休兵养疾而后归老,幸也!”寓为言之,克用不对。佗日,诸镇择守将,未尝及罕之,罕之心益怏怏。寓告克用,惧罕之有佗心,克用曰:“吾于罕之,岂惜一镇,然鹰鸟之性,饱则扬矣!”
光化元年,潞州薛志勤卒,罕之遽入潞州,使人启晋王曰:“志勤且死,新帅未至,所以然者,备佗盗耳!”克用大怒,遣李嗣昭攻之。罕之执晋守将马溉、伊镡等,遣子颢送于梁以乞兵。梁太祖遣丁会守潞州,以罕之为河阳节度使,行至怀州,以疾卒,年五十八。
罕之初背梁而归晋,晋王以罕之守泽州,罕之留其子颀与庄宗游,甚狎。后罕之背晋以归梁,晋王怒,欲杀颀,庄宗与之骏马,使奔于梁。太祖得颀父子大喜,使与友伦将兵以卫昭宗,故颀当太祖时,常掌禁兵。末帝诛友珪,颀与其谋,拜右羽林统军、澶州刺史。事唐,历卫、衍二州刺史,累迁右领军卫上将军。天福中卒,年七十,赠太尉。
○孟方立
孟方立,邢州平乡人也。少为军卒,以勇力选为队将。唐广明中,潞州节度使高浔攻诸葛爽于河阳,遣方立将兵出天井关为先锋。浔为其将刘广所逐,广为乱军所杀。方立闻乱,引兵自天井入据潞州,唐因以为昭义军节度使。昭义所节制泽、潞、邢、洺、磁五州,而治潞州。方立以谓潞州山川高险,而人俗劲悍,自刘积以来尝逐其帅;且己邢人也,因徙其军于邢州。而潞人怨方立之徙也,因以泽、潞二州归于晋。晋遣李克修为泽潞节度使,方立以邢、洺、磁三州自为昭义军。
晋数遣李存孝等出兵以窥山东,三州之人俘掠殆尽,赤地数千里,无复耕桑者累年。方立以孤城自守,求救于梁,梁方东事兗、郓,不能救也。文德元年,方立乞兵于王镕以攻晋,镕许之。方立乃遣其将奚忠信攻晋辽州,而镕以佗故不能出兵。兵既失约,忠信大败,而晋兵乘胜攻之。
方立将石元佐者,善兵而多智,方立尝信用之。忠信之败也,元佐为晋将安金俊所得,金俊厚遇之,问以攻邢之策,元佐曰:“方立善守而邢城坚,若攻之,必不得志。宜急攻其磁州,方立来救,可以败也。”金俊以为然。军于滏水之西,方立果帅兵来救,为金俊所败,驰入邢州,闭壁不复出。外无救兵,城中食且尽,方立夜出巡城,号令守者,守者皆不应,方立知不可,乃归饮鸩而卒。
军中以其弟洺州刺史迁为留后,求救于梁。梁太祖遣王虔裕将骑兵三百助迁守,迁执虔裕降晋。晋徙迁族于太原,以为汾州刺史,后以为泽潞节度使。天复元年,梁遣氏叔琮攻晋,出天井关,迁开门降,为梁兵乡道以攻太原,不克。叔琮军还过潞,以迁归于梁,梁太祖恶其返覆,杀之。
○王珂
王珂,河中人也。其仲父重荣,以河中兵破黄巢,有功于唐,拜河中节度使。重荣无子,以其兄重简子珂为后。重荣卒,弟重盈立,重盈卒,军中乃以珂重荣子,立之。重盈子陕州节度使珙、绛州刺史瑶,与珂争立,珙、瑶以书与梁太祖,言珂故王氏苍头,小字忠兒,不应得立。珂亦求援于晋,晋人言之朝,昭宗以晋故,许之。而珙、瑶亦西结王行瑜、韩建、李茂贞为援,行瑜等交章论列,昭宗报以重荣与晋于唐尝有大功,业许之,不可易。行瑜等怒,以兵犯京师,杀宰相李磎等而去。珙、瑶连兵攻珂河中,珂求援于晋,晋兵西讨三镇,行下绛州,斩瑶而过,至于渭北,击破行瑜。昭宗卒以珂为河中节度使。晋以女妻之,遣李嗣昭将兵助珂攻珙陕州。珙为人惨刻,尝斩人掷其首于前,言笑自若,其下苦之。偏将李璠因珙战败,杀珙,自称留后。
是时,梁已下镇、定,将移兵西,而昭宗为刘季述所废,京师大乱。崔胤阴召梁以兵西,梁太祖以珂在河中,惧为患,乃顾张存敬、侯言,以一大绳与之,曰:“为我持缚珂来!”存敬等兵出含山,破晋、绛二州,遣何絪以兵守之,绝晋援。存敬围河中,珂告急于晋,晋以絪故不得前。珂乃遣其妻以书告晋王曰:“贼势如此,朝夕乞食于梁矣!大人何忍而不救邪?”晋王报之曰:“梁兵为阻,众寡不敌,救之则并晋俱亡,不若与王郎自归朝廷。”珂乃为书与李茂贞曰:“天子初返正,诏籓镇无相侵以安王室。今硃公弃约以见攻,其势不止于弊邑;若弊邑朝亡,则西北诸镇非诸君所能守也!愿与华州出兵潼关以为应。”茂贞不报。珂计穷,乃治舟于河,将归于京师。珂夜登城谕守陴者,守陴者皆不应。牙将刘训夜入珂寝白事,珂叱之曰:“兵欲反邪!”训乃解衣自索而入曰:“公苟怀疑,请先断臂!”珂曰:“事急矣!计安出乎?”训曰:“公若携家夜济,人必争舟,一夫鸱张,大事即去。不若迟明以情谕军中,愿从者犹得其半。不然,且为款状以缓梁兵,徐图向背。”珂以为然。
梁太祖自同州降唐,即依重荣,以母王氏,故事重荣为舅。珂乃登城呼存敬曰:“吾于梁王有家世之旧,兵当退舍,俟梁王来,吾将听命。”存敬乃退舍,使驰诣太祖于洛阳。太祖至河中,先之城东,哭于重荣之墓而后入。珂欲面缚牵羊以见太祖,太祖谓曰:“太师阿舅之恩何时可忘,郎君若以亡国之礼见,太师其谓我何?”珂迎于路,握手嘘唏,乃徙珂于汴。太祖以珂晋婿也,疑其贰己,使珂西入觐,行至华州,使人杀之传舍。
瓚,重盈之诸子也,梁太祖已执珂,自领河中节度使,以瓚为吏。瓚事梁,为诸卫大将军,泰宁、镇国军节度使。末帝时,为开封尹。贞明五年,代贺瑰为北面行营招讨使。是时,晋已城德胜,瓚自黎阳渡河攻澶州,不克,退屯杨村,扼河上流,与晋人相持经年,大小百馀战,瓚卒无功,末帝遣戴思远代,瓚复为开封尹。庄宗自郓入京师,末帝闻唐兵且至,日夜涕泣,不知所为,自持国宝,指其宫室谓瓚曰:“使吾保此者,系卿之画如何耳!”唐兵已过宛朐,瓚驱率市人登城拒守。唐兵攻封丘门,瓚开门迎降,伏地请死,庄宗劳而起之曰:“朕与卿家世婚姻,然人臣各为主耳,复何罪邪!”因以为开封尹,迁宣武军节度使。已而故梁臣赵岩、张汉杰等相次诛死,瓚以忧卒。赠太子太师。
○赵犨
赵犨,其先青州人也。世为陈州牙将。犨幼与群兒戏道中,部分行伍,指顾如将帅,虽诸大兒皆听其节度,其父叔文见之,惊曰:“大吾门者,此兒也!”及壮,善用弓剑,为人勇果,重气义,刺史闻其材,召置麾下。累迁忠武军马步军都虞候。王仙芝寇河南,陷汝州,将犯东都,犨引兵击败之,仙芝乃南去。已而黄巢起,所在州县,往往陷贼。陈州豪杰数百人,相与诣忠武军,求得犨为刺史以自保,忠武军表犨陈州刺史。已而巢陷长安,犨语诸将吏曰:“以吾计,巢若不为长安市人所诛,必驱其众东走,吾州适当其冲矣!”乃治城池为守备,迁民六十里内者皆入城中,选其子弟,配以兵甲,以其弟昶、珝为将。巢败,果东走,先遣孟楷据项城,昶击破之,执楷以归。巢从后至,闻楷被执,大怒。
既而秦宗权以蔡州附巢,巢势甚盛,乃悉众围犨,置舂磨,糜人之肉以为食。陈人恐,犨语其下曰:“吾家三世陈将,必能保此。尔曹男子,当于死中求生,建功立业,未必不因此时。”陈人皆踊跃。巢栅城北三里为八仙营,起宫阙,置百官,聚粮饷,欲以久弊之,其兵号二十万。陈人旧有巨弩数百,皆废坏,后生弩工皆不识其器。珝创意理之,弩矢激五百步,人马皆洞,以故巢不敢近。围凡三百日,犨食将尽,乃乞兵于梁。梁太祖与李克用皆自将会陈,击败巢将黄鄴于西华。西华有积粟,巢恃以为饷,及鄴败,巢乃解围去。
梁太祖入陈州,犨兄弟迎谒马首甚恭。然犨阴识太祖必成大事,乃降心屈迹,为自托之计。以梁援己恩,为太祖立生祠,朝夕拜谒。以其子岩尚太祖女,是谓长乐公主。黄巢已去,秦宗权复乱淮西,陷旁二十馀州,而陈去蔡最近,犨兄弟力拒之,卒不能下。后巢、宗权皆败死,唐昭宗即以陈州为忠武军,拜犨节度使。犨已病,乃以位与其弟昶,后数月卒。
昶乘大寇新灭,乃休兵课农,事梁尤谨。梁兵攻战四方,昶馈輓供亿,未尝少懈。昶卒,珝代立。
珝颇知书,乃求邓艾故迹,决翟王陂溉民田。兄弟居陈二十馀年,陈人大赖之。梁太祖已降韩建,取同、华,徙珝为同州留后。入唐,为右金吾卫上将军。岁馀,以疾免官归,卒于家,陈人为之罢市。
犨次子岩,梁末帝时为户部尚书、租庸使,与张汉杰、汉伦等居中用事。梁自太祖以暴虐杀戮为事,而末帝为人特和柔恭谨,然性庸愚,以汉杰妇家,而岩婿也,故亲信之,大臣老将皆切齿,末帝独不悟,以至于亡。
初,友珪杀太祖自立,以末帝为东都留守。岩如东都,末帝与之饮酒,从容以诚款告之。岩为末帝谋,遣人召杨师厚兵起事。岩还西都,卒与袁象先以禁兵诛友珪,取传国宝以授末帝。
末帝立,岩自以有功于梁,又尚公主,闻唐驸马杜悰位至将相,自奉甚丰,耻其不及。乃占天下良田大宅,裒刻商旅,其门如市,租庸之物,半入其私,岩饮食必费万钱。
故时,魏州牙兵骄,数为乱,罗绍威尽诛之。太祖崩,杨师厚逐罗氏,据魏州,复置牙兵二千,末帝患之。师厚死,岩与租庸判官邵赞议曰:“魏为唐患,百有馀年,自先帝时,尝切齿绍威,以其前恭而后倨。今先帝新弃天下,师厚复为陛下忧,所以然者,以魏地大而兵多也。陛下不以此时制之,宁知后人不为师厚也?不若分相、魏为两镇,则无北顾之忧矣。”末帝以为然,乃分相、澶、卫为昭德军。牙兵乱,以魏博降晋,梁由是尽失河北。
是时,梁将刘鄩等与庄宗相距澶、魏之间,兵数败。岩曰:“古之王者必郊祀天地,陛下即位犹未郊天,议者以为朝廷无异籓镇,如此何以威重天下?今河北虽失,天下幸安,愿陛下力行之。”敬翔以为不可,曰:“今府库虚竭,箕敛供军,若行效禋,则必赏赉;是取虚名而受实弊也。”末帝不听,乃备法驾幸西京,而庄宗取杨刘,或传:“晋兵入东都矣!”或曰:“扼汜水矣!”或曰:“下郓、濮矣!”京师大风拔木,末帝大惧,从官相顾而泣,末帝乃还东都,遂不果郊。
镇州张文礼杀王镕,使人告梁曰:“臣已北召契丹,愿梁以兵万人出德、棣州,则晋兵惫矣。”敬翔以为然,岩与汉杰皆以为不可,乃止。其后黜王彦章">王彦章用段凝,皆岩力也。
庄宗兵将至汴,末帝惶惑不知所为,登建国楼以问群臣,或曰:“晋以孤军远来,势难持久,虽使入汴,不能守也。宜幸洛阳,保险以召天下兵,徐图之,胜负未可知也。”末帝犹豫,岩曰:“势已如此,一下此楼,何人可保!”末帝卒死于楼上。
当岩用事时,许州温韬尤曲事岩,岩因顾其左右曰:“吾常待韬厚,今以急投之,必不幸吾为利。”乃走投韬,韬斩其首以献。庄宗已灭梁,岩素所善段凝奏请诛岩家属,乃族灭之。
呜呼,祸福之理,岂可一哉!君子小人之祸福异也。老子曰:“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”后世之谈祸福者,皆以其言为至论也。夫为善而受福,焉得祸?为恶而受祸,焉得福?惟君子之罹非祸者,未必不为福;小人求非福者,未尝不及祸,此自然之理也。始,犨自以先见之明,深结梁太祖,及其子孙皆享其禄利,自谓知所托矣,安知其族卒与梁俱灭也?犨之求福于梁,盖老氏之所谓福也,非君子之所求也,不可戒哉!
○冯行袭
冯行袭,字正臣,均州人也。唐末,山南盗孙喜以众千人袭均州刺史吕烨,烨不能御。行袭为州校,乃阴选勇士伏江南,独乘小舟逆喜,告曰:“州人闻公至,皆欲归矣。然知公兵多,民惧虏掠,恐其惊扰,请留兵江北,独与腹心数人从行,愿为前导,以慰安州民,事可立定。”喜以为然,乃留其兵江北,独与行袭渡江。军吏前谒,行袭击喜仆地,斩之,伏兵发,尽杀从行者。馀兵在江北,闻喜死,皆溃。山南节度使刘巨容表行袭均州刺史。
是时,僖宗在蜀,诸镇贡献行在者皆道山南,盗贼多据州西长山以邀劫之,行袭尽破诸贼。洋州葛佐辟行袭行军司马,使以兵镇谷口,通秦、蜀道,行袭由此知名。李茂贞兼领山南,遣子继臻守金州,行袭逐之,遂据金州。昭宗乃以金州为戎昭军,拜行袭节度使。昭宗在岐,梁太祖引兵而西,中尉韩全诲遣中官郄文晏等二十馀人召兵江淮,以拒太祖,行袭已附梁,乃尽杀文晏等。太祖攻赵匡凝于襄阳,行袭遣子勖以舟兵会均、房,以功迁匡国军节度使。行袭为人严酷少恩,而所至辄天幸,境旱有蝗,则飞鸟食之,岁凶,田中卤谷自生。唐衰,知梁必兴,尤尽心倾附事梁,官至司空,封长乐郡王,卒赠太傅,谥曰忠敬。
译文
朱宣是宋州下邑人。
年轻时跟随他的父亲贩盐做盗贼,父亲犯法被处死,朱宣于是前往侍奉青州节度使王敬武任军校,王敬武让他隶属于他的将领曹全晟。
中和二年,王敬武派曹全晟入关参与攻破黄巢。
返回时经过郓州,郓州节度使薛崇死,他的将领崔君预自称留后。
曹全晟攻杀崔君预,于是占据郓州。
朱宣因战功。
任郓州马步军都指挥使。
不久曹全晟死,军中推举朱宣任留后,唐僖宗随即拜朱宣为天平军节度使。
梁太祖镇守宣武,把朱宣当做哥哥对待。
梁太祖刚到任时,兵力还少,多次被秦宗欐围困,梁太祖向朱宣求兵。
朱宣和他的弟弟朱瑾率兖、鄣二州的军队救援汴州,大破蔡州军队,赶走秦宗权。
这时,梁太祖已经袭取滑州,逐渐打算吞并各镇,朱宣、朱瑾已经返回,就迅速传檄充、郸二州,称朱宣、朱瑾诱使很多宣武士兵向束逃亡,于是出兵收聚逃亡的士兵,趁机进攻他们,于是成为敌国,在曹、濮二州问苦战。
适时,梁又向东面进攻徐州,西面有蔡州贼军,北面和强大的晋对峙,朱宣、朱瑾兄弟自己首尾相应,但最终被梁消灭了。
干宁四年,朱宣被打败,逃跑到中都,被葛从周抓获,在汴桥下被斩杀。
朱瑾是朱宣的叔伯弟弟。
随朱宣住在郫州,补为军校。
年轻时风流倜傥,胸怀大志,充州节度使齐克让喜欢他的为人,把女儿嫁给他。
朱瑾将要行亲迎之礼,于是挑选强壮的士兵扮做车夫,在车中藏匿兵器。
晚上到达兖州,伏兵出击,俘虏齐克让,自称为留后。
唐僖宗就拜朱瑾为泰宁军节度使。
朱瑾和朱宣在汴州攻破秦宗权后,梁太祖指责朱瑾诱使宣武士兵回去,派朱珍进攻朱瑾,攻取曹州,又进攻濮州,而梁太祖亲自进攻郫州。
朱瑾兄弟互相往来救援,共十多年,大小几十次战斗,和梁太祖多次互有胜败。
梁太祖抓获朱宣的将领贺瓖、何怀寅和朱瑾的哥哥朱琼,于是把朱琼等人带到兖州城下,告诉朱瑾说:“你的哥哥被打败了!现在朱琼等人已经投降,不如尽早归附我们。”朱瑾假装说:“好。”于是派牙将胡规拿着降书礼物到军门请求投降。
梁太祖大喜,到延寿门和朱瑾交谈,朱瑾说:“希望能让朱琼送符书官印。”梁太祖相信了,派客将刘捍送朱琼前往。
朱瑾在桥下埋伏壮士,一人骑马迎接朱琼,挥手对刘捍说:“让朱琼独自来!”朱琼前去,埋伏的壮士抓到他,于是关闭城门,指责朱琼首先投降,杀掉他,把他的头抛到城外。
梁太祖估计不能玫下,于是留下军队包围他们而离去。
朱瑾据城自守,而和葛从周等人在城下作战,朱瑾的军队多次被打败,朱宣也在郓州被打败,于是向晋求救兵,晋派李承嗣、史俨等人率领骑兵五千人救援他们。
梁太祖攻破朱宣后,就紧急奔赴兖州。
朱瑾城中粮食耗尽,和李承嗣等人在丰、沛一带掠夺粮食,梁军忽然到来,朱瑾的将领康怀英等人以城向梁投降。
朱瑾等人率领手下的士兵急奔沂州,沂州刺史尹处宾不接纳他们。
又奔逃海州,梁军紧迫他们,于是逃奔到淮南。
杨行密听说朱瑾前来,十分高兴,解下他的玉带送给朱瑾,表奏朱瑾领武宁军节度使,任命为行军副使。
后来,梁派庞师古、葛从周等人进攻淮南,杨行密任用朱瑾,在清口大败梁军,斩杀庞师古。
杨行密多次上表奏朱瑾为东南诸道行营副都统、领平卢军节度使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
裼行密死后,杨渥和杨隆演相继登位,都年龄小,徐温和他的儿子徐知训专权,惧怕朱瑾,想要除掉他,朱瑾于是策划杀徐知训。
曾在每月初一派爱妾到徐知训家问候,徐知训强迫和她私通,他的爱妾回来诉苦,朱瑾更加愤愤不平()多次劝说杨隆演杀掉徐氏,以消除国家的祸患,杨隆演未能办到。
不久徐知训以泗州建立静淮军,任命朱瑾为节度使。
快要出行时,召他晚上饮酒。
第二天,徐知训到朱瑾家辞谢,朱瑾把他请进堂中,让妻子陶氏出来迎候,徐知训正下拜,朱瑾用笏板打倒他,伏兵从门内冲出,杀掉徐知训。
开始,朱瑾把两匹烈马拴在庭中,徐知训进来后就放掉马,让它们相互踢咬嘶叫,因此外面没有人听到发生的事变。
朱瑾提着徐知训的头飞奔到杨隆演处,给他看,说:“今天为昊除掉祸患了!”杨隆演说:“这事不是我敢知道的!”匆忙起身入内,,朱瑾气愤地用徐知训的头撞击柱子,提着剑出去,府门已经关闭,于是越墙而出,折断了足(\朱瑾眼见无路可去,大声呼喊说:“我替众人除去祸害,而我自己一人为此而死!”于是自杀。
润州徐知诰听说变乱,率兵奔赴广陵,把朱瑾家灭族。
朱瑾的妻子陶氏临刑时哭泣,他的妾说:“为什么哭呢?今天将要见到丈夫了!”陶氏收住眼泪,高兴地就刑,听谎此事的人都为她悲哀。
朱瑾名震长江、淮河一带,人们敬服他。
他死之后,暴尸在广陵北门,过路的人私下共同掩埋了他。
这时,老百姓多害疟疾,都取他坟墓上的土,用水服下,说病就好了,再加上新土,逐渐形成一个高坟。
徐温等人十分憎恶,挖出他的尸体,投到雷公塘中。
后来徐温患病,梦见朱瑾拉弓射他。
徐温害怕,用网打捞朱瑾的尸骨,埋在塘侧,在上面修建祠堂。
当初,朱瑾曾患瘴疽,医病的人看了,露出害怕的神色,朱瑾说:“只管治疗,我不是因病而死的人。”到这时果然应验。
死时五十二岁。
王师范是青州人。
父亲王敬武,任平卢军牙将。
唐广明元年,无棣人洪霸郎在齐、棣二州间做盗贼,平卢节度使安师儒派王敬武率兵击破他。
王敬武回师驱逐安师儒,自称为留后,都统王铎承受制命拜王敬武焉节度使。
王敬武死,王师范年龄还小,他的棣州刺史张蟾反叛。
唐昭宗认为王师范年轻,下面不服从,于是拜太子少师崔安潜任平卢节度使。
工师范不接受替代,张蟾迎接崔安潜进入棣州。
王师范派他的将领卢洪进攻张蟾,卢洪率兵回师袭击青州,王师范假装说好话,派人迎接,告诉卢洪说:“我年轻不能承担政事,依赖将领们共同扶持我罢了。
要不是这样,就随便你做什么了。”卢洪认为王师范不能有什么作为,迅速返回,没有防备。
王师范在路上埋伏军队,告诉他的仆从剀郭说:“卢洪来时,替我杀掉他!任用你做牙将。”第二天,卢洪前来,王师范出来迎接,刘郭在座上杀掉卢洪,伏兵出动,全部杀掉其余的士兵,于是急攻棣州,攻破张蟾,崔安潜逃奔回京师。
唐昭宗于是拜王师范为节度使。
玉盐范颇为喜好儒学,藏书达万卷。
为政威严惠爱并重。
梁太祖在凤翔包围唐昭宗,宦官韩全诲等人伪造皇帝的诏书召各镇军队攻打梁。
诏书到达青州,王师范哭泣着说:“各镇有军队,是用来捍卫天子的,如今天子危急受辱,而各镇反而用军队自卫;我即使力量不够,却应当以此决定成败。”于是派使臣向杨行密求兵。
这时,梁已在东面攻克兖、郓二州,王师范于是派刘郡和他的弟弟王师鲁分别进攻兖、密各州。
派张居厚率壮士二百人扮做车夫,在车中藏下武器,向西奔赴梁军,自称王师范的使臣出使梁,打算趁机劫持杀掉梁太祖。
张居厚到达华州束城,华州将领娄敬思怀疑他们有诈,剖开车子观看,看见武器。
张居厚于是杀掉娄敬思,率兵攻打西城,未能攻克而返回。
刘郡驱逐葛从周攻取充州,而平卢各州都起兵进攻梁。
后来,梁太祖从凤翔回师向东,派朱友宁攻打王师范,朱友宁阵亡。
又派杨师厚攻打,屯驻在临朐。
王师范率兵逼近他们,杨师厚假装胆怯不敢出战,秘密派人假称说:“梁军少,正向凤翔求兵,如今粮食快要吃完了,肯定要回师。”王师范信以为真,于是派王师鲁率领全部军队进攻,杨师厚拒守而不迎战。
王师鲁退兵,杨师厚追击到圣王山,王师鲁大败,于是迫近城下,而梁别将刘重霸攻下棣州,王师范于是请求投降,梁太祖同意了。
王师范穿着素色衣服骑着驴子到梁太祖那里请罪,梁太祖用客礼接待他。
过了很久,表奏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。
梁太祖登位,召为右金吾卫上将军,住在洛阳。
梁太祖心里想杀掉他,没有机会动手。
梁太祖的各个儿子都已封为王,在宫中设宴,朱友宁的妻子哭泣着对梁太祖说:“陛下把家变成国,儿子们个个都得以封王,而我的丈夫独自战死,怎么仇人还在朝廷中呢!”梁太祖猛然用食指中指指点着说:“我也几乎忘了这个贼人。”于是派人到洛阳把王师范灭族。
使臣到达,先在外面挖坑,纔进去告诉王师范。
王师范摆设酒席,和宗族的人饮酒,对使臣说:“死是人人都不能避免的,何况有罪的人呢?但害怕畏幼失去秩序,在地下愧对先人。”饮酒过半,命令依照长幼的次序起身,在坑旁就刑,听说此事的人都哀怜他们。
同光三年,赠王师范为太尉()李罕之是陈州项城人。
为人骁悍勇猛,气力胜过几个人。
年轻时求学,读书不成,去做和尚,因他强横无礼,所到的地方都不收他。
于是在酸枣街上讨饭,街上的人都不给他,李罕之把讨饭的器具扔在地上,撕裂衣服,又去做盗贼。
这时,黄巢在曹、濮二州起事,李罕之于是去依附他。
黄巢北渡长江,李罕之和他的部下逃跑到淮南,自愿归附高骈,高骈表奏他为光州刺史。
一年多后,秦宗权猛攻光州,李罕之不能守,逃回项城,收拾他的残余人马,在河阳依附诸葛爽,诸葛爽任李罕之为怀州刺史。
黄巢败逃后,诸葛爽向唐投降,唐僖宗拜诸葛爽为东南面招讨使,让他攻打秦宗权,诸葛爽表奏李罕之为副使,率兵屯驻宋州,又表奏焉河南尹、柬都留守。
秦宗权派孙儒进攻河南,李罕之兵少,向西逃到渑池,孙儒烧毁官殿,掳掠后离去。
李罕之在渑池驻守。
一年多后,诸葛爽死,他的将领刘经拥立诸葛爽的儿子诸葛仲方。
诸葛仲方年龄小,事情都托付给刘经,刘经忧虑李罕之凶猛武勇难以控制,率兵攻打他,李罕之反击打跑刘经。
李罕之追到巩县,在汜水摆开战船,将要渡过黄河,刘经派张言在黄河拒守,张言反而背叛刘经,和李罕之合攻河阳,被刘经打败,退保怀州。
不久孙儒攻陷河阳,诸葛仲方逃奔到梁。
梁兵打跑孙儒,李罕之袭击攻取河阳,张言攻取河南,都归附梁。
李罕之和张言都是背叛诸葛爽的将领,事情已成,就相互拱手结盟,发誓休戚与共永不相忘。
李罕之驾御众人没有法度,性情苛刻暴躁,很不得人心。
而张言善于整治军队,教导百姓种植,尽力积聚财富。
李罕之用兵打仗,张言曾补充他物资的不足。
李罕之求取没有限度,张言颇为苦恼,不能输送,李罕之召张言军中官吏鞭打责求,张言更加忿忿不平。
李罕之率领全部军队攻打晋、绛二州,张言趁夜晚袭击河阳,李罕之逃奔到晋。
晋表奏李罕之为泽州刺史,派李存孝率三万士兵协助李罕乏进攻张言。
张言向梁求救。
李罕之在洗河被打败,于是回到太原,李克用把他请到营帐中。
李罕之留下他的儿子李顺事奉晋,就回到泽州,每天派兵在怀、孟二州问掠夺,以人为食。
城中居民屯聚在摩云山,李罕之全部攻杀他们,在上面修建营栅,当时人称做李摩云。
这时,晋正在攻取山东的土地,颇为倚仗李罕之作屏障。
李茂贞等人侵犯京师,李克用率兵到渭河以北,唐僖宗任李克用为郇州四面行营都统,表奏李罕之为副都统。
攻破王行瑜,加检校太尉,食邑—千户。
李罕之自认为对晋功劳大,私下对盖寓说:“自从我在河阳脱身,幸赖晋收容我,没能有什么报答晋的;现在我快老了,没有作为了。
如果我王哀怜我,给我一个小镇,让我罢兵养病然后回家养老,多幸运啊!”盖寓替他上报,李克用不回答。
另一天,各镇挑选守将,未曾选到李罕之,李罕之心里更加怏怏不快。
盖寓报告李克用,怕李罕之有二心,李克用说:“我对李罕之怎会吝惜一个镇,但是鹰乌的性格,吃饱就高飞了!”光化元年,潞州薛志勤死,李罕之急速到潞州,派人向晋王陈述说:“薛志勤将要死了,新帅还没到,之所以这样做,不过是为了防备别的盗贼罢了!”李克用大怒,派李嗣昭攻打他。
李罕之捉住晋的守将马溉、伊坛等人,派儿子李颢押送到梁求兵。
梁太祖派丁会守潞州,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,走到怀州,因病而死,时年五十八岁。
李罕之当初背叛梁而归附晋,晋王派李罕之守泽州,李罕之留下他的儿子李顽和唐庄宗游玩,十分亲近。
后来李罕之背叛晋归附梁,晋王发怒,打算杀掉李顺,唐庄宗给他一匹骏马,让他逃奔到梁。
梁太祖得到李顺父子十分高兴,让他和朱友伦率兵保卫唐昭宗,因此李顺在梁太祖时,时常掌管禁兵。
梁末帝杀朱友珪,李颁参与策划,拜为右羽林统军、澶州刺史。
在唐做官,历任卫、衍二州刺史,屡经升迁为右领军卫上将军。
天福年间死,时年七十岁,追赠太尉。
孟方立是邢州平乡人。
年轻时当兵,因勇猛有力选焉队将。
唐广明年间,潞州节度使高浔在河阳攻打诸葛爽,派孟方立率兵出天井关任先锋。
高浔被他的将领刘广驱逐,刘广被乱军杀死。
孟方立听说兵变,率兵从天井关攻入并占据潞州,唐于是任命他为昭义军节度使。
昭义军管辖泽、潞、邢、沼、磁五个州,而治所在潞州。
孟方立认为潞州山高水险,而且民俗强劲剽悍,自从刘稹以来常常驱逐其军帅;而且自己是邢州人,于是迁移昭义军洽所到邢州。
而潞州人怨恨孟方立的迁移,就将泽、潞二州归附晋。
晋派李克修任泽潞节度使,孟方立以邢、沼、磁三州自立为昭义军。
晋多次派李存孝等人出兵窥伺山东,邢、溶、磁三州的百姓差不多被俘掠干净,几千里不毛之地,多年来不再耕作蚕桑。
孟方立以孤城自守,向梁求救,梁正在柬面进攻充、郓二州,不能救援他。
孟方立于是派他的将领奚忠信攻打晋的辽州,而王镕因别的原因不能出兵。
军队既已失约,奚忠信大败,而晋兵乘胜攻打他们。
.孟方立的将领石元佐,善于用兵而足智多谋,孟方立曾信用他。
奚忠信被打败后,石元佐被晋将安金俊捉住,安金俊待他很好,向他询问攻打邢州的策略,石元佐说:“孟方立善于据守而邢州城坚固,如果进攻,必定不能如愿。
应当猛攻他的磁州,孟方立前来救援,就可以打败他。”安金俊认为对。
驻军于滏水西面,孟方立果然率兵前来救援,被安金俊打败,奔入邢州,关闭城门不再出来。
外无援兵,城中粮食快要吃完,孟方立晚上出来巡视州城,向守城的士兵发令,守城的人都不响应,孟方立明白不行了,于是回去喝下毒酒死去。
军中推选他的弟弟沼州刺史孟迁任留后,向梁求救。
梁太祖派王虔裕率骑兵三百人协助孟迁守城,孟迁捉住壬虔裕向晋投降。
晋将孟迁的家族迁移到太原,任命他为汾州刺史,后来任泽潞节度使。
天复元年,梁派氏叔琮攻打晋,出天井关,孟迁开门投降,为梁兵引路攻打太原,没能攻克。
氏叔琮的军队返回经过潞州,带着孟迁回到梁,梁太祖讨厌他反复无常,杀了他。
王珂是河中人。
他的叔父王重荣,率河中兵攻破黄巢,对唐有功劳,拜为河中节度使。
王重荣没有儿子,把他的哥哥王重简的儿子王珂作为继嗣。
王重荣死,弟弟王重盈继立,王重盈死,军中就因王珂是王重荣的养子,拥立他。
王重盈的儿子陕州节度使王珙、绛州刺史王瑶,和王珂争立,王珙、王瑶写书信给梁太祖,说王珂是过去王氏的奴隶,小字叫忠儿,不应继立。
王珂也向晋求援,晋人向朝廷上报,唐昭宗由于晋的缘故,答应了。
而王珙、王瑶也在西面交结王行瑜、韩建、李茂贞做后援,王行瑜等人交相上奏章争辩,唐昭宗回答说王重荣和晋对唐曾有大功,业已答应,不能改变。
王行瑜等人发怒,率兵进犯京师,杀死宰相李蹊等人而离去。
王珙、王瑶联合军队在河中攻打王珂,王珂向晋求援,晋兵往西征讨三镇,途中攻克绛州,杀掉王瑶而去,到达渭河北面,攻破王行瑜。
唐昭宗最终任王珂为河中节度使。
晋王嫁女给王珂为妻,派李嗣昭率兵在陕州协助王珂攻打王珙。
王珙为人惨酷刻薄,曾杀人后把头扔到跟前,仍然谈笑自如,他的部下深感痛苦。
副将李墦趁王珙战败,杀掉王珙,自称留后。
这时,梁已攻克镇、定二州,将要移兵往西,而唐昭宗被刘季述废除,京师大乱。
崔胤暗中召梁兵西来,梁太祖因王珂在河中,怕他成为后患,于是望着张存敬、侯言,把一根大绳子给他们,说:“替我把王珂绑来!”张存敬等人率兵出含山,攻破晋、绛二州,派何捆卒兵把守,断绝晋的援助。
张存敬包围河中,王珂向晋告急,晋因何捆的缘故不能前进。
王珂于是派他的妻子带信告诉晋王说:“贼军气势如此,我很快就要向梁讨食了!大人怎么忍心不救援呢?”晋王回答说:“梁军设置屏障,寡不敌众,如果救你就连晋都要一起灭亡,你不如与王郎自己归附朝廷。”王珂于是写信给李茂贞说:“天子刚刚拨乱反正,诏令藩镇不要相互侵犯以便安定王室。
现在朱公背约攻打我们,他的矛头不止对着我们,如果我们一朝灭亡了,那么西北各镇就不是各位所能坚守的!愿意与华州出兵潼关作为接应。”李茂贞不答复。
王珂无计可施,于是在黄河造船,准备回到京师。
至型晚上登城晓谕守城墙的人,守城墙的士兵都不理睬他。
牙将刘训晚上到王珂卧室中报告事情,王珂呵斥他说:“军队要反叛了吗!”刘训于是脱下衣服捆住自己纔进来说:“你如果有怀疑,就先斩断我的手臂!”王珂说:“事情危急了!有什么办法呢?”刘训说:“你如果带着家人晚上渡河而逃,人们必定争抢渡船,一个人嚣张,大事就完了。
不如到天亮时把实情给军队讲明,愿意跟从你的还有一半人。
如不这样,就姑且作投降之状来稳住梁军,慢慢考虑投靠谁。”王珂认为行。
梁太祖自从同州向唐投降后,就依附王重荣,因为母亲姓王,因此就把王重荣当舅舅对待。
王珂于是登城对张存敬呼喊说:“我和梁王有世家旧交,你们的军队应当退避三舍,等梁王来了,我将会遵命。”张存敬于是退兵,派人驰马到洛阳禀报梁太祖。
梁太祖到河中,先到城束,在王重荣的墓旁哭泣后纔进城。
王珂想反绑两手牵着羊进见梁太祖,梁太祖对他说:“太师阿舅的恩德何时能忘记,你如果以亡国的礼仪见我,太师会怎么说我呢?”王珂在路上迎接梁太祖,握手哽咽不已,于是迁王珂到汴州。
梁太祖因王珂是晋王的女婿,怀疑他对自己有二心,派王珂西行觐见皇帝,到达华州时,派人在旅舍中把他杀了。
王瓒是王重盈的儿子,梁太祖捉住王珂后,自任河中节度使,以王瓒为吏。
王瓒在梁做官,任诸卫大将军,泰宁、镇国军节度使。
梁末帝时,任开封尹。
贞明五年,代替贺瓖任北面行营招讨使。
这时,晋已在德胜筑城,王瓒从黎阳渡过黄河攻打澶州,没能攻克,遐兵屯驻杨村,扼守黄河上流,和晋人相持一年多,大小一百多次战斗,王瓒最终无战功,梁末帝派戴思远替代他,王瓒又任开封尹。
唐庄宗从郫州进入京师,梁末帝听说唐兵快要到了,日夜哭泣,不知所措,手持国宝,指着他的宫室对王瓒说:“让我保住这些东西,就看你的计谋怎样了!”唐兵已经过了宛朐,王瓒驱使城中人登城守御。
唐兵进攻封丘门,王瓒开门投降,伏在地上请求处死,唐庄宗慰劳他,扶起他说:“我和你家世代联姻,而臣子各自为自己主人罢了,又谈什么罪呢!”于是任命他为开封尹,迁宣武军节度使。
不久过去梁的臣子赵岩、张汉杰等人相继被处死,王瓒忧虑而死,赠太子太师。
赵肇,祖先是青州人。
世代任陈州牙将。
赵孽小时候和一群孩子在道路上游戏,部署军队,像将帅一样指挥,即使大孩子们都听从他的节制,他的父亲趟叔文见了,惊奇地说:“使我家光大的人,是这个孩子!”到成年后,善于使用弓剑,为人勇猛果敢,看重义气,刺史听说他的才能,召他到军中。
屡经升迁任忠武军马步军都虞候。
王仙芝侵犯河南,攻陷汝州,将要侵犯束都,赵肇率兵打败他们,王仙芝于是向南离去。
不久黄巢起兵,所在州县,往往陷入贼军手中。
陈州豪杰几百人,一起到忠武军,求赵肇做刺史以保护自己,忠武军表奏趟肇为陈州刺史。
不久黄巢攻陷长安,趟辇对将吏们说:“按我的估计,黄巢如不被长安市人所杀,就必定会驱使众人束逃,我们州恰好在其要道上!”于是整治城池以作防守准备,把六十里以内的百姓都迁移到城中,挑选他们的子弟,配给武器镗甲,任命他的弟弟赵昶、赵翊为将。
黄巢失败,果然束逃,先派孟楷占据项城,趟昶攻破项城,抓获孟楷归来。
黄巢随后到,听说孟楷被俘,大怒。
不久秦宗权以蔡州蹄附黄巢,黄巢气势很盛,于是率领全部军队包围趟箪,设置舂臼石磨,磨烂人肉为食物。
陈州人恐慌,赵肇对他的部下说:“我家三代都是陈州将领,一定能保住这里。
你们这些男子,应当在死中求生,建功立业,未必不在这个时候。”陈州人都踊跃振作起来。
黄巢在城北三里修寨栅称八仙营,修建官室,设置百官,堆聚粮饷,打算长期围困他们,军队号称有二十万。
陈州人过去有几百张大弩,都废壤了,年轻的弩工都不认识这些武器。
趟堋设计修复它们,弩箭远射五百步,人马都被射穿,因此黄巢不敢逼近。
包围三百天,趟肇粮食快要吃完,于是向梁求兵。
梁太祖和李克用都亲自率兵会聚陈州,在西华打败黄巢的将领黄邺。
西华有存粮,黄巢仗恃作为军饷,到黄邺被打败,黄巢纔解围离去。
梁太祖进入陈州,趟肇兄弟在马前迎接拜见,十分恭敬。
但赵肇暗中明白梁太祖必成大事,于是俯首屈心,作依托于他的打算。
因为梁援救自己的恩德,为梁太祖修建祠庙,早晚参拜。
让自己的儿子趟岩娶梁太祖的女儿,造就是长乐公主。
黄巢离去后,秦宗权又在淮西作乱,攻陷周围二十多个州,而陈州距离蔡州最近,趟肇兄弟奋力抵御,最终不能攻下。
后来黄巢、秦宗权都战败而死,唐昭宗就以陈州为忠武军,拜赵箪为节度使。
趟肇患病后,就让位给弟弟赵昶,几个月后死去。
赵昶趁刚刚消灭大寇,于是休整士兵督促农桑,事奉梁尤其恭谨。
梁兵四方攻战,赵昶运送粮饷,不曾稍稍懈怠。
趟昶死,趟堋代任。
趟堋颇为知书达理,于是寻求邓艾旧迹,疏决翟王陂灌溉民田。
兄弟俩在陈州二十多年,陈州人充分依赖他们。
梁太祖收降韩建后,攻取同、华二州,改趟堋任同州留后。
入唐,任右金吾卫上将军。
一年多后,因病罢官回家,死在家中,陈州人为他罢市。
趟孽的次子趟岩,梁末帝时任户部尚书、租庸使,和张汉杰、张汉伦等人在朝中专权。
梁从梁太祖开始以暴虐毅戮为业,而梁末帝为人特别温和恭谨,但性格庸懦愚蠢,因为张汉杰是妻子家的人,而赵岩是女婿,因此亲近信任他们,大臣老将都切齿愤恨,梁末帝偏不醒悟,以至于灭亡。
当初,朱友珪杀掉梁太祖自立,以梁末帝为束都留守。
趟岩入束都,梁末帝和他饮酒,从容自如地对他坦诚相告。
趟岩为梁末帝出谋,派人召杨师厚的军队起事。
趟岩返回西都,终于和袁象先率禁兵杀掉朱友珪,取来传国宝交给梁末帝。
梁末帝登位,赵岩自以为对梁有功,又娶公主为妻,听说唐驸马杜惊位至将相,俸禄十分丰厚,羞愧自己比不上。
于是侵占天下良田大宅,盘剥商人旅客,门庭若市,租赋财物,一半归他自己,赵岩每次饮食必定花费上万钱。
过去,魏州牙兵骄横,多次作乱,罗绍威全部杀掉他们。
梁太祖死,杨师厚驱逐罗氏,占据魏州,又设置牙兵两干人,梁末帝担忧此事。
杨师厚死,赵岩和租庸判官邵赞商议说:“魏州成为唐的祸患,一百多年了,自从先帝在时,就曾切齿愤恨罗绍威,因他先恭敬而后倨傲。
如今先帝刚死,杨师厚又成为陛下的忧患,之所以这样,是因为魏州地大兵多。
陛下不藉这个时机控制魏州,怎知后人不成为杨师厚呢?不如分相、魏二州为两个镇,那就没有北颅的忧患了。”梁末帝认为对,于是分相、澶、卫为昭德军。
牙兵作乱,以魏博向晋投降,梁因此失去全部河北。
这时,梁将刘郭等人和唐庄宗在澶、魏间相对抗,军队多次被打败。
赵岩说:“古代称王的人必定在郊外祭祀天地,陛下登位以来还没有在郊外祭天,议事的人认为朝廷和藩镇一样,像这样怎么能威重天下?如今虽然失去河北,天下幸好安定,希望陛下尽力施行。”敬翔认为不行,说:“如今府库空虚,竭力搜刮民财供给军队,如果行郊祀祭天大礼,就必须赏赐财物;这是博取虚名而遭受实际的危害。”梁末帝不听,于是准备车驾到西京,而唐庄宗攻取杨刘,有人传言:“晋兵攻入束都了!”有人传言:“扼断汜水了!”有人传言:“攻下鄣、濮二州了!”京师狂风拔起树木,梁末帝十分恐惧,随行的官吏相视而哭,梁末帝纔返回束都,于是没能在郊外祭天。
镇州张文礼杀王镕,派人告诉梁说:“我已北召契丹,希望梁率一万兵出德、棣二州,那么晋兵就疲惫了。”敬翔认为对,赵岩和张汉杰都认为不行,纔作罢。
唐庄宗的军队将到汴州,梁末帝惶恐迷乱不知所措,登上建国楼询问群臣,有人说:“晋率孤军远道而来,势必难以持久,即使让他们攻入汴梁,也不能坚守。
应当前往洛阳,据守险要,召集天下军队,慢慢谋取,胜负还不能肯定。”梁末帝犹豫不决,趟岩说:“形势已经如此,一旦走下这楼,谁人可保!”梁末帝最终死在楼上。
当趟岩专权时,许州温韬特别曲意迎合赵岩,趟岩于是望着他左右的人说:“我常常待温韬很好,如今因为危急投靠他,他必定不会以我谋利。”于是投奔温韬,温韬砍下他的头进献。
唐庄宗消灭梁后,段凝历来和趟岩很好,上奏请求杀掉趟岩的家属,于是将趟岩家灭族。
唉,祸福的道理,哪能全一样呢!君子小人的祸福就不同。
老子说:“祸啊是福倚藏的地方,福啊是祸潜伏的地方。”后世谈论祸福的人,都把他的话作为至理名言。
行善而得到福,哪里会有祸?作恶而遭受祸,哪里会有福?只有君子遭受意外的祸未必就不是福;小人寻求超越本分的福,未尝就不会碰上祸,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/)当初,趟击靠先见之明,和梁太祖深交,到他的子孙后代都享受梁的利禄,自以为深知所托,哪里知道他的家族最终和梁一同灭亡呢?赵肇向梁求福,是老氏所说的福,不是君子所要追求的福,能不引以为戒吗?冯行袭字正臣,是均州人。
唐末,山南盗贼孙喜率领一千人袭击均川刺史吕烽,吕烽不能抵御。
冯行袭任州军校,于是暗中挑选勇士埋伏在江南,独自乘小船迎接孙喜,告诉他说:“州中人听说你到了,都想归附你!但知道你的军队多,老百姓害怕掳掠,恐怕他们惊扰,请求你把军队留在江北,独自和几个心腹前去,我愿做你们的前导,以安慰州中百姓,此事可以立即平定。”孙喜信以为然,于是把他的军队留在江北,独自和冯行袭渡江。
军吏上前拜见,冯行袭把孙喜打倒在地,杀掉他,伏兵齐发,杀掉全部随行的人。
其余的士兵在江北,听说孙喜死,都溃散了。
山南节度使刘巨容表奏冯行袭为均州刺史。
这时,唐僖宗在蜀,各个方镇向皇帝贡献财物的人都取道山南,盗贼常盘踞州西长山拦劫财物,冯行袭攻破全部盗贼。
洋州葛佐召冯行袭任行军司马,让他率兵镇守谷口,使秦、蜀道路畅通,冯行袭因此出名。
李茂贞兼领山南节度使,派儿子李继臻守金州,冯行袭驱逐他,于是占据金州。
唐昭宗就以金州为戎昭军,拜冯行袭为节度使。
唐昭宗在岐,梁太祖率兵西行,中尉韩全诲派宦官郄文晏等二十多人在江淮召兵,以抵御梁太祖,冯行袭已归附梁,于是全部杀掉郄文晏等人。
梁太祖在襄阳攻打赵匡凝,冯行袭派儿子冯勖率水军在均、房二州会合,因功升任匡国军节度使。
冯行袭为人严酷,缺少恩惠,而所到之地每每碰上好运,境内干旱有蝗灾,飞鸟就吃掉蝗虫;年成不好,田中就自己长出野稻谷。
唐朝廷衰落,他知道梁必定兴盛,尤其尽心尽力事奉梁,官做到司空,封长乐郡王,死后赠太傅,谧号忠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