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:秦临兴师周而求九鼎,周君患之,以告颜率。颜率曰:“大王勿忧,臣请东借救于齐。”
颜率至齐,谓齐王曰:“夫秦之为无道也,欲兴兵临周而求九鼎,周之君臣,内自画计,与秦,不若归之大国。夫存危国,美名也;得九鼎,厚宝也。愿大王图之。”齐王大悦,发师五万人,使陈臣思将以救周,而秦兵罢。
齐将求九鼎,周君又患之。颜率曰:“大王勿悠,臣请东解之。”颜率至齐,谓齐王曰:“周赖大国之义,得君臣父子相保也,愿献九鼎,不识大国何途之从而致之齐?”齐王曰:“寡人将寄径于梁。”颜率曰:“不可。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,谋之晖台之下,少海之上,其日久矣。鼎入梁,必不出。”齐王曰:“寡人将寄径于楚。”对曰:“不可,楚之君臣欲得九鼎,谋之于叶庭之中,其日久矣。若入楚,鼎必不出。”王曰:“寡人终何途之从而致之齐?”颜率曰:“弊邑固窃为大王患之。夫鼎者,非效醢壶酱?耳,可怀挟挈以至齐者;非效鸟集乌飞,兔兴马逝漓然止于齐者。昔周之伐殷,得九鼎,凡一鼎而九万人挽之,九九八十一万人,士卒师徒,器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。今大王纵有其人,何途之从而出?,臣窃为大王私忧之。”齐王曰:“子之数来者,犹无与耳。”颜率曰:“不敢欺大国,疾定所从出,弊邑迁鼎以待命。”齐王乃止。
译文:秦国兴师、兵临城下威胁东周,而且向东周君索要九鼎(国宝),周君为此忧心忡忡,就与朝中重臣颜率来商讨对策。颜率说:“君王不必忧虑,可由臣往东去齐国借兵求救。”
颜率到了齐国,对齐王说:“如今秦王暴虐无道,兴强暴之师、兵临城下威胁周君,还索要九鼎。我东周君臣在宫廷内寻思对策,最终君臣一致认为:与其把九鼎送给暴秦,实在不如送给贵国。挽救面临危亡的国家必定美名传扬,赢得天下人的认同和赞誉;如果能得到九鼎这样的国之珍宝,也确实是国家的大幸。但愿大王能努力争取!”齐王一听非常高兴,立刻派遣5万大军,任命陈臣思为统帅前往救助东周,秦兵果然撤退。
当齐王准备向周君要九鼎,以兑现颜率的诺言时,周君又一次忧心忡忡。颜率说:“大王不必担心,请允许臣去齐国解决这件事。”颜率来到齐国,对齐王说:“这回我东周仰赖贵国的义举,才使我君臣父子得以平安无事,因此心甘情愿把九鼎献给大王,但是却不知贵国要借哪条道路把九鼎从东周运回到齐国?”齐王说:“寡人准备借道梁国。”
颜率说:“不可以借道梁国,因为梁国君臣很早就想得到九鼎,他们在晖台和少海一带谋划这件事已很长时间了。所以九鼎一旦进入梁国,必然很难再出来。”于是齐王又说:“那么寡人准备借道楚国。”颜率回答说:“这也行不通,因为楚国君臣为了得到九鼎,很早就在叶庭(地方名)进行谋划。假如九鼎进入楚国,也绝对不会再运出来”。齐王说:“那么寡人究竟从那里把九鼎运到齐国呢?”
颜率说:“我东周君臣也在私下为大王这件事忧虑。因为所谓九鼎,并不是像醋瓶子或酱罐子一类的东西,可以提在手上或揣在怀中就能拿到齐国,也不像群鸟聚集、乌鸦飞散、兔子奔跳、骏马疾驰那样飞快地进入齐国。当初周武王伐殷纣王获得九鼎之后,为了拉运一鼎就动用了9万人,九鼎就是九九共八十一万人。士兵、工匠需要的难以计数,此外还要准备相应的搬运工具和被服粮饷等物资,如今大王即使有这种人力和物力,也不知道从哪条路把九鼎运来齐国。所以臣一直在私下为大王担忧。”
齐王说:“贤卿屡次来我齐国,说来说去还是不想把九鼎给寡人了!”颜率赶紧解释说:“臣怎敢欺骗贵国呢,只要大王能赶快决定从哪条路搬运,我东周君臣可迁移九鼎听候命令。”齐王终于打消了获得九鼎的念头。
秦攻宜阳
原文:秦攻宜阳,周君谓赵累曰:“子以为何如?”对曰:“宜阳必拔也。”君曰:“宜阳城方八里,材士十万,粟支数年,公仲之军二十万,景翠以楚之众,临山而救之,秦必无功。”对曰:“甘茂,羁旅也,攻宜阳而有功,则周公旦也;无功,则削迹于秦。秦王不听群臣父兄之义而攻宜阳,宜阳不拔,秦王耻之。臣故曰拔。”君曰:“子为寡人谋,且奈何?”对曰:“君谓景翠曰:‘公爵为执圭,官为柱国,战而胜,则无加焉矣;不胜,则死。不如背秦援宜阳。公进兵,秦恐公之乘其弊也,必以宝事公,公中慕公之为己乘秦也,亦必尽其宝。”秦拔宜阳,景翠果进兵。秦惧,遽效煮枣,韩氏果亦效重宝。景翠得城于秦,受宝于韩,而德东周。
译文:秦国攻打韩国的宜阳城,周赧王对大臣赵累说:“你预测一下事情的结果会怎样?”赵累回答说:“宜阳必定会被秦国攻破。”赧王说:“宜阳在不过8里见方的地方有英勇善战的士兵10万,粮食可以支用好几年;在宜阳附近有韩国国相公仲的军队20万,附近还有楚国大将景翠率领的兵士,依山扎寨,相机援救宜阳,秦国一定不会成功、宜阳不会被秦国攻破的。”赵累回答说:“攻打宜阳的秦将甘茂是寄居秦国的客将,如果攻打宜阳有功,就成了秦国的周公旦;如果不成功,就将在秦国被革除官职。秦武王不听群臣父兄们的意见,执意要进攻宜阳,如宜阳攻不下来,秦武王会以此为耻。大势如此,所以我说宜阳一定能攻下来。”
周赧王说:“那么你替我谋划一下,我们应当怎么办?”赵累回答说:“请君王对楚将景翠说:‘你的爵位已经是执圭,你的官职已经是柱国,就是打了胜仗,官爵也不可能再升了;如果不取胜,就必遭死罪。不如与秦国作对而去援助宜阳。只要你一出兵,秦国就会害怕你要乘秦军疲惫去袭击它,就一定会拿出宝物送给你,韩国国相公仲也会因为你乘虚攻打秦国而敬慕你,他也一定会宝物送给你。’”
秦军攻陷宜阳以后,楚将景翠听取周王意见发兵攻秦。秦国大为恐惧,赶紧把煮枣地方献给景翠。韩国果然也拿出重宝酬谢景翠。景翠不但得到了秦国的煮枣城,又得到了韩国的财宝,所以他非常感激东周对他的恩德。
东周与西周战
原文:东周与西周战,韩救西周。为东周谓韩王曰:“西周者,故天子之国也,多名器重宝,案兵而勿出,可以德东周,西周之宝可尽矣。”
译文:东周与西周交战,韩国要出兵援助西周。有人为东周对韩王说:“西周所处之地,是以前周天子的故都,那里有很多钟鼎、珍宝。如果韩国不出兵,既可以施惠于东周,西周也会献出珍宝。”
东周与西周争
原文:东周与西周争,西周欲和于楚、韩。齐明谓东周君曰:“臣恐西周之与楚、韩宝,令之为己求地于东周也。不若谓楚、韩曰,西周之欲入宝,持二端。今东周之兵不急西周,西周之宝不入楚、韩。楚韩、欲得宝,即且趣我攻西周。西周宝出,是我为楚、韩取宝以德之也,西周弱矣。”
译文:东周与西周冲突,西周想和楚、韩两国联合。大臣齐明对东周君说:“我担心西周会给楚、韩两国献宝,让楚、韩两国为他自己向东周求地。您不如对楚、韩两国说:‘西周想给你们献宝,是抱有投机的态度。如果东周不急攻西周,那末,西周就不会给楚、韩两国献宝。’楚、韩两国要想得宝,就必须促使我们东周进攻西周。西周给楚、韩两国献宝,则是我们在为楚、韩两国争得宝物,而有恩于韩、楚两国,西周也就削弱了。”
东周欲为稻
原文:东周欲为稻,西周不下水,东周患之。苏子谓东周君曰:“臣请使西周下水可乎?”乃往见西周之君曰:“君之谋过矣!今不下水,所以富东周也。今其民皆种麦,无他种矣。君若欲害之,不若一为下水,以病其所种。下水,东周必复种稻,;种稻而复夺之。若是,则东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,而受命于君矣。”西周君曰:“善。”遂下水。苏子亦得两国之金也。
译文:东周准备种稻,西周不放水,东周为此而忧虑。苏子对东周君说:“我要求去让西周放水,好吗?”于是他去见西周君,说:“君王您考虑错了,现在您不放水,那正是富了东周。他们现在都种麦子,没有种其他作物,君王如果要害他们,不如干脆给他们放水,破坏他们的庄稼。一放水,他们必定会改种稻子,种稻子以后,再断掉他们的水。那样,就可使东周人民完全依赖西周,而听命于君王了。”西周君说:“好。”于是就放水。苏子也得到了两国的赠金。
昭献在阳翟
原文:昭献在阳翟,周君将令相国往,相国将不欲。苏厉为之谓周君曰:“楚王与魏王遇月,主君令陈封之楚,令向公之魏。楚、韩之遇也,主君令许公之楚,令向公之韩。今昭献非人主也,而主君令相国往;若其王在阳翟,主君将令谁往?”周君曰:“善。”乃止其行。
译文:韩相国昭献在阳翟,周君将派相国去,相国不愿去。苏厉为相国对周君说:“从前楚王与魏王会晤,君王您派陈封去楚国,派向公去韩国。现在昭献不是国君,而您却派相国去;假如他们的国君在阳翟,那么您将派谁去呢?”周君说:“好。”于是就没有派相国去。
秦假道于周以伐韩
原文:秦假道于周以伐韩,周恐假之而恶于韩,不假而恶于秦。史黡谓周君曰:“君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:‘秦敢绝塞而伐韩者,信东周也。公何不与周地,发重使使之楚,秦必疑,不信周,是韩不伐也。’又谓秦王曰:‘韩强与周地,将以疑周于秦,寡人不敢弗受。’秦必无辞而令周弗受,是得地于韩而听于秦也。”
译文:秦国要借道东周去攻打韩国,东周君担心借道给秦国,会得罪韩国;不借道,又怕得罪了秦国。史黡对东周君说:“您何不派人对韩相国公仲说:‘秦国敢于借道东周以攻打韩国,是因为相信东周。您为何不给东周以土地,派特使去楚国?这样,秦国一定怀疑楚国,不相信东周。如此,韩国就不会受到秦国攻打。’您再对秦王说:‘韩国硬要把地送给我们,想使秦国怀疑东周,我们不敢不接受韩国的赠地。’秦王一定无法找到借口,不让东周接受韩国的赠地。这样,东周既可以从韩国得到土地,又顺从了秦国。”
楚攻雍氏
原文:楚攻雍氏,周粻秦、敢,楚王怒周,周之君患之。为周谓楚王曰:“以王之强而怒周,周恐,必以国合于所与粟之国,则是劲王之敌也。故王不若速解周恐,彼前得罪而后得解,必厚事王矣。”
译文:楚国进攻韩国的雍氏,周君把粮食供给秦、韩两国,楚王对周室甚为震怒。周君为此很感忧虑。
有人为周君对楚王说:“凭楚王之威强而迁怒于周君,周君将会害怕,他必定会去联合供应粮食给他的秦、韩两国。那就会加强大王的敌手。所以大王不如马上去消除周君的顾虑。周君原来得罪了大王,后来又得到谅解,他必然会更加殷勤地侍奉大王。”
周最谓石礼
原文:周最谓石礼曰:“子何不以秦攻齐?臣请令齐相者,子以齐事秦,必无处矣。子因令周最居魏以共之,是天下制于子也。子东重于齐,西贵于秦,秦、齐合,则子常重矣。”
译文:齐臣祝弗对秦将石礼说:“您为什么不使秦国与齐国亲善呢?这样我可以要齐国让您做相国,您可以使齐国尊奉秦国,就必无忧虑了。您如果再让周在魏国与齐国共同尊奉秦国。那末,诸侯就会在您的控制之下了。如此,您东可得到齐国的重用,西可得到秦国的尊重。齐、秦两国联合,那您就能久居高位了。”
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
原文: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。前相工师藉恐客之伤已也,因令人谓周君曰:“客者,辩士也,然而所以不可者,好毁人。”
译文:东周相国吕仓引荐一位游客给周君,前相国工师藉怕这人会诽谤自己,因而找人对周君说:“来客虽然是个辩智之士,然而他不能被任用,是由于他好诽谤别人。”
周文君免工师藉
原文:周文君免士工师藉,相吕仓,国人不说也。君有闵闵之心。谓周文君曰:“国必有诽誉,忠臣令诽在已,誉在上。宋君夺民时以为台,而民非之,无忠臣以掩盖之也。子罕释相为司空,民非子罕而善其君。齐桓公宫中七市,内闾七百,国人非之。管仲故为三归之家,以掩桓公,非自伤于民也?《春秋》记臣弑君者以百数,皆大臣见誉者也。故大臣得誉,非国家之美也。故众庶成强,增积成山。”周君遂不免。
译文:周昭文君免除工师藉的职务,任命昌仓为相国,因此使国人大为不满。周文君为此感到很忧心。
有人就对周文君说:“国家每做一事必然是有毁谤也有赞美,忠臣把毁谤都加在自己身上,而把赞美都归于君主。宋国的君主强占农时建筑游乐台,为此而遭受人民的反对,这主要是由于没有忠臣代他受过。子罕辞去相位而改任司空,人民非议子罕而赞美宋君。在齐桓公的宫中,一共拥有七个市场和七百个妓院,齐国人都斥责他,于是管仲就故意在自己家筑台,并命名为“三归台”,目的就是为桓公掩饰过错,自己并非有意伤害民心。《春秋》一书记载臣子杀死君主的事数以百计,他们都是很受赞誉的大臣。由此可见,重臣享有盛名,并不是国家的幸事。所以世有众多成强、增积成山之说。”周昭文君这才没有免去吕仓相国的职位。
温人之周
原文:温人之周,周不纳。客即对曰:“主任也。”问其巷而不知也,吏因囚之。君使人问之曰:“子非周人,而自谓非客何也?”对曰:“臣少而诵《诗》,《诗》曰‘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’今周君天下,则我天子之臣,而又为客哉?故曰主人。”君乃使吏出之。
译文:温地人来到东周,东周不接待。问他:“你是外地人吧?”回答说:“我是本地人。”问他住在哪里,他回答不出。看守边界的官吏就把他抓了起来。
周君派人问他:“你不是东周人,为什么谎称自己不是外地人呢?”他回答说:“我年轻的时候读《诗经》、《诗经》上说:‘整个天下,无一处不是君王的领土;四海之内,无一人不是君王的百姓’,现在大王是天子,那末,我就是天子的百姓。怎么又说我是外地人呢?所以我说是‘本地人’。”于周君就令人放他走了。
或为周最谓金投
原文:或为周最谓金投曰:“秦以周最之齐疑天下,而又知赵之难子齐人战,恐齐、韩之合,必先合于秦。秦、齐合,则公之国虚矣。公不若救齐,因佐秦而伐韩、魏,上党、长子,赵之有。公东收宝于秦,南取地于韩,魏因以因,徐为之东,则有合矣。”
译文:有人为齐相周最游说赵臣金投,说:“秦国因周最到齐国,就怀疑诸侯联合进攻秦国;又深知赵国难与齐国交战,就担心齐,赵两联盟,因此它必定先与齐国结成联盟。秦、齐两国联盟,则赵国必有灭国之祸。您不如采取与秦、齐两国隧盟的策略,出兵援救齐国,帮助秦国进攻韩、魏两国。这样,上党、长子两地必为赵国所有。如此,您东得财宝于齐,西得土地于韩、魏,就能困阻赵将韩徐为进攻齐国的大军。那末赵国与秦,齐两国就可结成联盟。”
周最谓金投
原文:周最谓金投曰:“公负令秦与强齐战。战胜,秦且收齐而封之,使无多割,而听天下之战;不胜,国大伤,不得不听秦。秦尽韩、魏之上党太原,西止秦之有已。秦地,天下之半也,制齐、楚、三晋之命,复国且身危,是何计之道也。”
译文:齐相周最对赵臣金投说:“您失去秦国支持的优势,与强齐作战,如果能战胜齐国,秦国就会与齐国结成联盟,加强齐国,不会让它多割地给您,您就得受诸侯的攻击;如果您被齐国打败,赵国就会大受损伤,不得不听命于强秦。秦国已取得了韩、魏上党的咽喉之地,而且太原以西又为秦国所有。秦国所控制的地盘几乎为山东六国之半,它完全控制了齐、楚、赵、魏、韩五国。这对赵国来说,将有灭国亡身之祸,这算是什么计谋啊?”
右行秦谓大梁造
原文:石行秦谓大梁造曰:“欲决霸王之名,不如备两周辩知之士。”谓周君曰:“君不如令辩知之士,为君争于秦。”
译文:右行秦对秦国的大梁造说:“您想让秦国称霸于诸侯,就要广为搜罗两周辩智之士,开展广泛的外交活动。”他又对周君说:“您处在大国包围之中,最好派辩智之士到秦国去,争取强秦,取得依靠”
谓薛公
原文:谓薛公曰:“周最于齐王也而逐之,听祝弗,相吕礼者,欲取秦。秦、齐合,弗与礼重矣。有周齐,秦必轻君。君弗如急北兵趋赵以秦、魏,收周最以为后行,且反齐王之信,又禁天下之率。齐无秦,天下果,弗必走,齐王谁与为其国?”
译文:有人游说孟尝君田文,说:“周最与齐国的关系很深厚了,可是齐王还罢了他的官。齐王听信祝弗的谋略,任用吕礼为相国。为的是要和秦国搞联盟。秦、齐两国若结成联盟,祝弗与吕礼就会被重用。他们如果被齐国重用,那秦国就不会看重您的地位。您不如马上出兵北向赵国,促使赵国与秦、魏两国联盟。并联络周最以为后援。这样,既能使秦国违反秦、齐两国的盟约,又将防止诸侯与赵国合纵。齐国没有秦国支持,则诸侯将会图谋齐国。这样,祝弗在齐国就呆不下去,祝弗离开了齐国,齐国还有谁来为它执掌国政呢?您不是又可以在齐国掌权了吗?
齐听祝弗
原文:齐听祝弗,外周最。谓齐王曰:“逐周最、听祝弗、相吕礼者,欲深取秦也。秦得天下,则伐齐深矣。夫齐合,则赵恐伐,故急兵以示秦。秦以赵攻,与之齐伐赵,其实同理,必不处矣。故用祝弗,即天下之理也。”
译文:齐王听信祝弗的建议,罢了周最的官。有人对齐王说:“您听信了祝弗的主意。罢了周最的官,任命吕礼为相国,是想迫切地和秦国结盟。秦国如果争取到赵国,那就一定会狠狠地进攻齐国;秦,齐两国联盟,则赵国会担心自己受到进攻,因此就急于出兵进攻齐国,而对秦国表示联合之意。秦国认为赵国在进攻齐国,便会和齐国一道进攻赵国,其结果都对秦国有利,这样将不堪设想。所以,听信祝弗的主意,是违背天理的。
原文:苏厉为周最谓苏秦曰:“君不如令王曰最,以地合于魏、赵,故必怒合于齐,是君以合齐与强楚吏产子。君若欲因最之事,则合齐者,君也;割地者,最也。”
译文:苏厉为周最对其兄苏秦说:“您不如要齐王允许周最割让齐地与魏国结盟,赵国必定害怕齐、魏两国联合攻赵,就会与齐国结盟。这样,您就可以利用处于优势的齐国与强楚对抗。此事由于您的提倡,如果能借助周最之力,就将使齐国得以保全,不受侵扰,将归功于您;而割地之责,却归咎于周最。”
谓周最曰仇赫之相宋
原文:谓周最曰:“仇赫之相宋,将以观秦之应赵、宋,败三国。三国不败,将’兴赵、宋合于东方,以孤秦。亦将观韩、魏之于齐也。不固,则将与宋败三国,则卖赵、宋于三国。公何不令人谓韩、魏之王曰:‘欲秦、赵之相卖乎?何不合周最兼相,视之不可离,则秦、赵必相卖以合于王也。”
译文:有人对周最说:“赵臣仇赫做宋的相国,是要看看秦国能否和赵、宋两国共同击败韩、魏、齐三国。如果三国不败,他将要赵、宋两国与韩、魏、齐三国联合,来孤立秦国,同时他也要看看韩、魏两国与齐国的关系;如果三国关系不牢靠,他就要让赵、宋两国与秦国联合去进击三国,那他只是利用赵、宋两国来引诱三国而已。您何不派人对韩、魏两国的国君说:“要想让秦、赵两国互相利用,最好派周最兼任韩,魏两国的相国,借以表示两国关系牢不可破,这样,秦、赵两国必然互相利用,而争相与韩、魏联合。
为周最谓魏王
原文:为周最谓魏王曰:“秦知赵之难与齐战也,将恐齐、赵之合也,必阴劲之。赵不敢战,恐秦不己收也,先合于齐。秦、赵争齐,而王无人焉,不可。王不去周最,合于收齐,而以兵之急则伐齐,无因事也。”
译文:有人为周最对魏王说:“秦国知道赵国害怕和齐国作战,它又担心赵、齐两国结成联盟,所以一定会暗暗帮助并加强赵国,怂恿它和齐国作战。可是赵国不敢和齐国交战,因为他怕秦国不是真正和自己搞联合,而是先和齐国联合。秦、赵两国都想争取齐国和自己结盟,这样,大王就会失去同盟国了,这是不行的。大王为何不派周最为赵国去联合齐国呢?与其出兵进攻齐国,还不如派周最出使齐国。”
谓周最曰魏王以国与先生
原文:谓周最曰:“魏以国与先生,贵合于秦以伐齐。薛公故主,轻往其薛,不顾其先君之丘墓,而公独修虚信为茂行,明群臣据故主,不与伐齐者,产以忿强秦,不可。公不如谓魏王、薛公曰:‘请为王入齐,天下不能伤齐。而有变,臣请为救之;无变,王遂伐之。且臣为齐奴也,如累王之交于天下,不可。王为臣赐厚矣,臣入齐,则王亦无齐之累也。’”
译文:有人对周最出谋说:“魏王把国家委托给您,主要是希望您联合秦国,进攻齐国。薛公田文背叛祖国,抛弃故乡,不顾先祖,而您却偏偏一味地专心于忠信,贪求美行,彰明君臣之义,谨守故主之节,誓与攻齐者不共戴天,并迁怒于强秦,这样做是不行的。您不如对魏王,薛公说:‘请同意我为了魏王返归齐国去,秦、赵两国无力进攻齐国,就会转而进攻魏国,那时我将率领齐兵前来救援;如果没有这种变化,魏王即率兵伐齐。而且秦国怨怒齐国。如果要我做出有损于大王和秦、赵两国关系的事,我是不能这样的。大王对我的恩惠再优厚不过了,我返归齐国,既不会使秦国产生疑虑,也不会因齐国而使大王受牵累。’”
赵取周之祭地
原文:赵取周之祭地,周君患之,告于郑朝。郑朝曰:“君勿患也,臣请以三十金复取之。”周君予之,郑朝献赵太卜,因告以祭地事。及王病,太卜谴之曰:“周之祭地祟。”赵乃还之。
译文:赵国占用了东周的祭地,周君因此而忧虑,把这事告诉了大臣郑朝。郑朝说:“君王不必担忧,我保证用三十金再取回祭地。”周君就给了他三十金,郑朝把这三十金给了赵国的太卜,把祭地的事也告诉给他。以后,赵王生病了,要太卜占卜问病,太卜占了卜,责备说:“这是周的祭地在作怪,”于是赵王就把祭地归还了东周。
杜赫欲重景翠于周
原文:杜赫欲重景翠于周,谓周君曰:“君之国小,尽君子重宝珠玉以事诸侯,不可不察也。譬之如张罗者,张于无鸟之所,则终日无所得矣;张于多鸟处,则又骇鸟矣;必张于有鸟无鸟之际,然后耨多得鸟矣。今君将施于大人,大人轻君;施于小人,小人无可以求,又费财焉。君必施于今之穷士,不必且为大人者,故能得欲矣。”
译文:周人杜赫想让东周重用穷士景翠,对东周君说:“君王的国小,即使把全国的珍宝,珠玉都拿来侍奉诸侯,又会有什么用呢?您不能不深思熟虑啊!譬如设网捕鸟,把网放在没有鸟的地方,整天也不会捕到一只乌;如果把网放在鸟很多的地方,又会把鸟吓跑了。一定要把网放在有鸟而鸟不多的地方,这样才能够捕得鸟。现在君王如果网罗有权有势、地位高的人,他们则不屑于为您所用;如果网罗那些无权无势、地位低的人,您对他们既无所求,又白费了钱财。我以为君王一定要网罗那些现在看起来还穷愁潦倒、不露头角,将来必定会成为达官显贵、有所作为的人,这样才能实现您的愿望。
周共太子死
原文:周公太子死,有五庶子,皆爱之,而无适立也。司马翦谓楚王曰:“何不封公子咎,而为之请太子?”左成谓司马翦曰:“周君不听,是公之知困而交绝于周也。不如谓周君曰:‘孰欲立也?微告翦,翦今楚王资之以地。’公若欲为太子,因令人谓相国御展子、啬夫空曰:‘王类欲令若为之,此健士也,居中不便于相国。’”相国令之为太子。
译文:周慎靓王的共太子死了,还有五个庶子,周王都很宠爱,尚未确定立谁为太子。
楚相国司马翦对楚王说:“大王为何不趁此机会多多资助公子咎,并请求周王立公子咎为太子呢?”大臣左成对司马翦说:“如果周王不答应,这不仅使您太难堪,而且也会影响楚,周两国的正常关系。倒不如对周王说:‘您准备立谁为太子,事先可暗中打个招呼。我好让楚王多给他土地来支持他。’”
公子咎想做太子,因此派人对楚相国的侍卫长展空说:“君王象是想让咎为太子,他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,久处于庶子的地位,如果不被立为太子,必怨相国,将对相国不利。”相国司马翦于是支持公子咎立为太子。
三国隘秦
原文:三国隘秦,周令其相之秦,以秦之轻也,留其行。有人谓相国曰:“秦之轻重,未可知也。秦欲知三国之情,公不如遂见秦王曰:‘请谓王月东方之处。’秦必重公。是公重周,重周以取秦也。齐重故有周,而已取齐,是周常不失重国之交也。”
译文:赵、魏、楚三国抗拒秦国,周室派相国去秦,相国因顾虑秦会对自己轻慢,所以未去秦国。有人对相国说:“秦国到底是否对您轻慢,还不能确定。秦国希望了解三国的动态,您不如就去会见秦王,对他说:‘让我为您去探听三国的活动情况吧。’这样,秦国一定会看重您,因此,您将使秦国也会看重周室的作用,秦国看重了周室的作用,则周可以与泰国建立友好关系。齐国威强,已经有周最和齐国建立了友好关系,这样,周就经常不会失去和强国的友好关系。
昌他亡西周之东周
原文:昌他亡西周,之东周,尽输西周之情于东周。东周大喜,西周大怒。冯且曰:“臣能杀之。”君予金三十斤。冯且使人操金与书,间遗昌他书曰:“告昌他,事可成,勉成之;不可成,亟亡来亡来。事久且泄,自令身死。”因使人告东周之候曰:“今夕有奸人当人矣。”候得而献东周,东周立杀昌他。
译文:昌他从西周逃到东周,把西周的国情全都泄漏给了东周。东周君非常高兴,西周君大为恼怒。大臣冯且对西周君说:“我能杀掉昌他。”于是西周君就给冯且金三十斤。冯且派人拿三十斤金和一封给昌他的密信,去找昌他。信上说:“告诉你昌他:事情要能办成,就尽力办成;如果办不成,立刻返回!时间长了一定会泄漏,就白白送死。”随后,冯且又派人扮作告密者,告诉东周边防侦察人员,说:“今晚有奸细要进入国境。”侦察人员果然捕获了送密信的人,查出那封信,把他交给了东周,东周立即杀了昌他。
昭翦与东周恶
原文:昭翦与东周恶,或谓照翦曰:“为公画阴计。”照翦曰:“何也?”“西周甚憎东周,尝欲东周与楚恶,西周必令贼贼公,因宣言东周也,以西周之于王也。”照翦曰:“善。吾又恐东周之贼己而以轻西周恶之于楚。”遽和东周。
译文:楚臣昭翦与东周关系不好。有人对昭翦说:我给您出个妙计,怎么样?”昭翦问:“什么妙计!”回答说:“西周痛恨东周,总想使东周与楚国关系恶化。因此,西周一定会暗地派刺客杀害您,却扬言这是东周干的,因为西周与楚王友好,楚王便不会怀疑西周。”昭翦说:“是啊!但我又怕东周暗害自己,却嫁祸于西周,使得西周与楚国关系恶化。”所以他立即与东周和好了。
严氏为贼
原文:严氏为贼,而阳竖与焉。道周,周君留之十四日,载以乘车驷马而遣之。韩使人让周,周君患之。客谓周君曰:“正语之曰:‘寡人知严氏之为贼,而阳竖与之,故留之十四日以待命也。小国不足亦以容贼,君之使又不至,是以遣之也。’”
译文:严遂谋杀了韩相侠累,阳竖参与其事。事后阳竖逃亡,经过东周,东周君收留了他,让他住了十四天,以后用四匹马拉的车子把他放走了。韩国派人责问东周君,东周君因此忧虑不安。有人对东周君说:“您就直截了当、毫不隐讳地对韩国使臣说:‘我本来是知道阳竖参与了严遂的谋杀事件的,所以把他留了十四天,等待贵国的指示。我们国小力弱,怎能违抗贵国,接纳杀人凶犯呢?可是,贵国的使臣又不来,所以就把他放走了。’